“哦……”陈望沉吟起来,过目不忘的他脑子里迅速想到了那个酒肆是在渡过泾水西不远的漆县(今陕西咸阳市彬州市周边),离此地大约有一百里左右。
陈望心中惦念手下这些随从,又问道“应显兄,我那些随从……”
“兄台尊姓大名?”呼延义躬身一揖反问道。
陈望见他反复行礼,一看就是极赋教养的世家子弟,忽然想起呼延氏,本是匈奴部族,东汉初年迁入河套地区,三国、西晋时期再入安定郡及关中等地,几百年来已经成为了关中豪强之一。
一时间又无法还礼,只得躺在床榻上支吾道:“在下青州人士,世代经商,姓陈名……慧,字欣之。”
情急之下他想起了王法慧,于是顺口编了个名字。
呼延义客气地道:“欣之兄容禀,那日我与舍妹呼延珊一起去冯翊郡探望外祖母回来,本想在紫气临酒肆用完晚饭再赶路,家父已派人来此路上迎接,吃完饭正好相遇,但不曾想发生了此事。”
见陈望双眼看着顶棚,若有所思,他又叹道:“唉……紫气临的雷老板和几名酒保、伙计我都熟悉,没想到那日皆不见了踪影,却是一帮凶顽之徒,多亏陈兄——”
正说话间,只见门被推开了,一名体型魁梧,满脸虬髯的紫衣中年男子和一名六旬上下的灰衣老者走了进来。
呼延义赶忙站起身来,躬身一揖道:“孩儿拜见父亲。”
“嗯,义儿,你们的恩人身体如何?”中年男人嗅了嗅屋内的中药气息,微一蹙眉,对呼延义道。
嗓门洪亮,中气十足。
呼延义答道:“禀父亲,欣之兄刚刚醒来,费医师已经给他换过药了。”
“哦……”中年男人环眼锐利地扫视了陈望一眼,黝黑的脸堂上露出一丝笑意道:“欣之?是你吗?”
陈望躺在床榻上,带着歉疚地回道:“恕在下失礼,不能起身,在下姓陈名慧字欣之。”
“啊,哈哈,不必多礼,欣之啊,多谢你救了犬子和小女,在这里安心休养,”说着,他转身对后面的老者道:“薛安,你派人好生照料欣之,三餐多做些补品给他。”
薛安忙躬身道:“遵命,小人安排了两名侍女一直侍候陈公子。”
“好,好。”中年男人点头继续看着陈望问道:“在下呼延赫,欣之还有何事不放心,尽管说来。”
陈望赶忙问道:“哦,呼延叔父,现在紫气临酒肆什么情况,在下的随从们现在何处,请您帮忙打探一下。”
“实不相瞒啊,半月前的夜里我派人迎接犬子和小女,路途中他们在一处山谷里发现了你们三人,都已经不省人事,现如今正逢大雪封山,任何人都难以出入啊。”呼延赫回头又吩咐薛安道:“等雪化了,你派人前往打探一下。”
“是,坞主。”薛安躬身领命。
陈望心道,坞主?这里一定是一处坞堡了。
大雪封山,难以出入,看起来还是山顶的坞堡。
坞堡是一种民间自发建造的自卫防御工事,最初形成于王莽年代,当时社会动荡不安,群雄并起,在政府实力达不到的偏远地区,富豪之家为求自保而建。
东汉光武帝曾下令拆毁坞堡,但西北靠近戎狄地区还是屡禁不止,到了西晋末年战乱频发,为抵御外敌,坞堡越来越多,成为许多关中乃至中原故吏、士人、百姓的避难所。
到了清代时期仍然有坞堡存在,称之为团练、乡勇。
陈望为了表示感谢,眼皮眨了两眨,声音有些嘶哑地道:“多谢呼延坞主。”
呼延赫又上下打量了陈望一番,摆手道:“不必客气,有需要就吩咐她们行了。”
他又转头对呼延义教训道:“你每日要勤练骑射武艺和修习兵法,这次遇险知道厉害了吧?”
说罢,也不待呼延义回答,转身带着薛安走了。
呼延义忙躬身相送,一边回道:“是,父亲。”
现在陈望大体知道自己是什么情况了,从山崖滚落后被呼延义家的人救起,现在鹑阴县的坞堡内,如果不是他们相救,恐怕已经埋尸于黄土中了。
于是关切地问道:“令妹现下无碍了吧。”
“她回来后,三四日就已经能下地走路了,还多亏了欣之兄。”呼延义欠身道。
正说话间,房门一开,进来了两个一高一矮丫鬟样子的年轻女子,一个手里提着食盒,一个端着一个大木盆。
见呼延义在,忙屈身施礼道:“拜见公子。”
呼延义摆手道:“罢了,你们二人好生照料陈公子,不可怠慢。”
两名丫鬟娇滴滴地齐声道:“是,公子。”
呼延义转头对陈望道:“欣之兄,如果没有其他事情,我就不打扰了,您不要心急,好好养伤。”
“多谢应显兄,您忙,您忙。”陈望眨了眨眼皮,嘶哑着回道。
呼延义躬身一揖,转身出了房门,将门掩好。
两名丫鬟年龄相仿,装束差不多,一个浓眉大眼,一个娇小秀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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