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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进谙回到凌珏身边,看着他面颊惨白,耳朵却烧得通红,嘴唇干得起皮了。

旁边桌上有茶壶和杯盏,朝臣会在这偏殿等候探望陛下,壶中定会备着水,可是他手被绑着,怎么倒是个问题。

钰王殿下昨夜就入了宫,一个日夜滴水未进......

祁进谙叹了口气,走到桌边,弯腰龇牙咬住茶壶手柄,牙都快崩掉了才倒出半杯水,他停下喘口气,又叼住茶杯边缘,往凌珏处去。

原以为很简单,结果俯身的时候,一杯茶水兜头而下,泼了凌珏一头一脸......

“唉......”祁进谙只得将茶壶叼到地上,趴匐着重新倒了一杯,叼在嘴里,一点一点倒在凌珏唇上,地上泼了大半,但好歹有些流入钰王口中。

祁进谙丢开茶杯,累极躺在地上,侧头看凌珏,见他唇色发白,眼眸紧闭,有些担心,这钰王原本身子就弱......

他认命的翻起身,走到里屋,在窗边软榻上找到一床薄毯,用下巴夹着,回到凌珏身边,费尽了力挪来挪去,终于把毯子给他盖好了。

月光透过窗棂,微微可见周围轮廓。

祁进谙猛然从梦中惊醒,听到气若游丝的声音。

“母妃......母妃......”

借着窗外的月光,依稀可以看到躺在地上的凌珏嘴唇微颤,眼角一片水光......

“......”祁进谙想装听不见,但那细弱的呼唤一声声钻进耳朵里,像头呜咽的小兽,让他心里很不是滋味。

他叹了口气,靠过去,脸颊贴贴他额头,压着嗓子轻声呢喃,“睡吧......没事了......睡吧......”

......

李霖阙浑身鞭痕被拖到凌琲跟前,“殿下......殿下饶命,奴才真的将玉玺放在皇上寝殿内的秘匣中......”

凌琲神色不善的盯着他,什么秘匣,根本不见。

“殿下......殿下,最后一次用玉玺是......是皇上醒过来,要下旨让关严将军发兵琉州平乱......奴才将玉玺收回后放回秘匣的......”

“必是被人偷走了......”

是谁......李霖阙慌乱不已,眼下他在凌琲这里唯一可能立功的机会就是献出玉玺,可是玉玺怎么会不见?!

“那日的朝臣......刘大人,全大人......魏国公,魏御史......他们都在......”但他们没有经手玉玺,只在一旁看着符玺令盖章......他明明放回去了......秘匣的位置和钥匙只有他和陛下知道......

“对了,钰王!昨夜钰王入了皇上寝殿!”

“李公公,我等已去查过,钰王呆呆傻傻只知站着不动,浑身上下都搜遍了,身上什么也没有,偏殿也搜了。”凌琲身边手下回道。

“说!玉玺去哪儿了?!”凌琲暴怒,一把捏住他喉咙。

历来玉玺都是皇帝身边最信任的大太监奉命保管,皇帝需要用的时候,让他取出来,交给符玺令在诏书上盖印,每次取用都有符玺令登记,用完即刻收回。

现在玉玺不见了!除了他李霖阙,还能有谁!?

“奴才......奴才......”李霖阙看到凌琲眼底的疯狂,“木将军......早晨木将军也入过寝殿......”

木九......京都是他带头攻入的,应该不会......可是, 他没有杀祁进谙......

凌琲看了看窗外,已经天光大亮,勤政殿和皇帝寝殿每个角落都翻遍了,都没有玉玺的痕迹,他不得不多想。

“来人!速召木将军回宫。”

还未过一炷香的时间,那侍从竟回来了,一路小跑,“殿下......殿下,不好了!”

“何事惊慌?!”一点不稳重,怎么做皇帝身边人?

“殿下,白翼带军进城了!已经到武安街口了!殿下!”

“怎么可能!木九呢?”

“木将军骑马在前头,像是......像是他带的头......”就像他带他们杀进京城时一样!

“刘成和陈兵呢?”凌琲咬牙。

“不见二位将军的身影!”侍从忐忑道,“殿下,怎么办?这白将军......”白家最是忠义,总不会是来祝贺殿下入主皇城的......他们才刚进宫一日,还什么都没来得及享受呢!

凌琲愤恨不已,他有胜算!

皇帝已经死了,剩下的平王成了瘸子,钰王背负弑君之罪,他是唯一能继承大统的人,白翼不认也得认,除非他想篡夺江山!

宫里的近卫统领江顺收了他的好处,所以近卫一直按兵不动,京畿营祁进谙被俘,没有人能拦他,只要找到玉玺......找到玉玺......

“去找江顺!让他速来见我!”近卫战力非凡,只要江顺站在他这边,就算白翼死脑筋,也拿他没办法。

“是......奴才马上去!”

凌琲眼皮突突直跳,抬脚就往勤政殿去,他已命人守住了朝臣府邸,他要坐在勤政殿龙椅上等候朝臣进宫,他是大凉唯一的主子!

“二皇兄,别来无恙!”一个清越的声音响起。

凌琲顺着声音看去,两个身影正朝他走来,一个高大俊挺,一个纤细柔韧。

“宁安?”凌琲蹙眉,“你怎么在这里?”

“我也想问,皇兄怎么在这里?”

“少管闲事,看在父皇的面上,我给你机会安安分分做你的公主。”

“闲事?”凌玥冷笑一声,慢慢踏上勤政殿前的台阶,回身看着后面逐渐靠近的人群。

凌琲这才注意到,他们身后跟着的,不是宁安的侍从,而是朝臣。

“你!”凌琲心生不妙,这些人应该是晚些时候,由他的人带着入宫的。

“你在邳州和氽州作乱,置祖宗宗庙社稷于不顾,置百姓生死于不顾,这是闲事?!

“琉州百姓生活艰苦,无半尺之地,无隔宿之粮,你吃着百姓的血汗,竟然还能下令将手无寸铁的百姓挂在城楼上 ,阻挡关严将军,这是闲事?!”

“你将诸多州郡拉入战火之中,让百姓流离失所,食不果腹,这是闲事?!”凌玥质问出声,声音清亮,掷地有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