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整个过程中，我跟王子简单的扫了一眼，随后就继续提着壶下去烧水去了。大厅重新变得一片宁静，直到在不久之后我再度听到了戚心雨的声音：“时间差不多了，兄弟姐妹们，我们来给关二爷上香！”终于到了这一步了。总堂大会第一步就是上香开堂，之后才是开厅议事。戚心雨站起来开始主持，这就代表着接下来，我们即将要应对真正的暴风雨了。“两位，资历在这里，就请你们为二爷开光！”冷先生一挥手，之前迎接我们的那一男一女抬着一尊人头大的关二爷塑像已经来到了大堂正中。戚心雨放下手中茶碗，表现的十分恭敬，站起来用柳枝将水洒在塑像身上，直接那一男一女就将塑像抬起来，放置在正中准备好安放神位的神台之上。“关二爷在上，戚心雨今代表戚字堂供奉神圣，举行开光大典，望二爷庇佑，戚字堂同心同德！”“既然主人已经发话，现在就杀鸡取血。”冷先生淡淡的一句话，我们已经从厨房把准备好的大红公鸡抓起来。王子将公鸡提过去，我拿着碗开始接血。戚心雨一见我们两个已经准备好了，也没用任何刀具，上去就面无表情的一举双手，然后放下，在双手搭上公鸡脖子，就那一瞬间的功夫，很是随意的用双手一拧，但紧跟着那只大红公鸡的脖子已经模糊一片，点点鲜血已经顺着流淌到了我手中的碗里。王子从头到尾都把这只公鸡按在手中一动不动，戚心雨的手法也很骇人，她很是随意的拧着鸡脖子，就跟用手在拧毛巾的水一样，就是这么两下的功夫，一碗鸡血已经被弄好了。王子随即将死鸡拿走，我把血水端在手中，戚心雨用手做了个请的姿势，对苏三爷还有锦二爷道：“三爷、二爷，你们都是咱们戚字堂的老人了，这次开光就请你们二位上来。”“我们年纪都很大了，就让冷上去吧。”苏三爷跟锦二爷居然还是不怎么愿意上台，反倒把这回事儿又推回给了冷先生。我站在中间看戏，捧着血碗，但却完全不知道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我心不就是开个光的事情吗？他大爷的，怎么这两个老头儿还一副不想上来的模样，难道是真的因为耍架子吗？但很快我就明白了过来，我似乎想起来在开光的同时是要发誓的，尤其是在过去，信他们这一行的人可一个个都是信奉关二爷的，在这种情况下，发誓这种东西不仅仅是一种仪式或者承诺，在锦二爷他们的眼中这东西是很重的。“锦二爷，苏三爷，你们上来吧。”戚心雨直接选择了无视锦二爷他们提出的要求，整个过程中绝口不提冷先生的事情。这一下对面的锦二爷略微皱了皱眉头，随后总算还是站了起来。苏三爷一看锦二爷站起来，随后也不满的站起来。之前的时候他还表现的比较含蓄隐晦，但是到了现在不满的表情跃然在脸上，他们已经完全不管这么多了，渐渐开始不耐烦了起来。“请二爷、三爷为关二爷开光！”王子提着笔已经站在了塔他俩儿身后。王子一见他们脸上露出的不满的表情，干脆把两个老头儿手里的拐杖一脚就踹翻了。“咣当”两根拐棍忽然被踹落，然后掉在地上，都已经八十多岁的老头儿了，一下就转过一张勃然大怒的脸狠狠地瞪向王子。可是王子脸皮多厚啊？他压根儿就不管这么多，反而缓缓走过去把拐杖捡起来拿在手中，对锦二爷、苏三爷不急不缓的道：“两位老爷子，开光需要恭恭敬敬，拐杖我就帮你们先保管了。”锦二爷的年纪更要大上一些，本来人老了就有帕金森，刚才杵着拐杖还好一点儿，可是现在拐杖忽然被王子夺走了，一时间他们饿有些不太适应。苏三爷走在最前方，两只手因为没有的依仗，每走一步都浑身直哆嗦。锦二爷的年纪比苏三爷还要大上一些，所以在这样的情况下，他就更加惨了，走了半步整个人仿佛已经耗费了很多力气，锦二爷双手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搁，颤颤悠悠的上去，等拿起了开光用的两只朱砂笔，这光还没开呢，他们却因为手臂不断抖来抖去幅度太大，把红色的朱砂甩的浑身都是。“二爷！”在锦二爷他们后方的位置，有个不下二百斤的中年大胖子，打着耳环一下就站起来，这些人已经忍不住了。因为明眼人都能看出来，王子这是在故意刁难这两位老大爷呢，可现在毕竟是仪式最关键的时刻，倘若不是戚心雨站在那边一直镇场子的话，现在王子估计已经被对面冲上来的那一群人活剥了。那个二百斤的大胖子喊叫一声，就要发作。戚心雨坐在边上头都没抬一下，冷先生的一声呵斥就到了：“这里有你话的份儿吗？”那个胖子还要再，但冷先生的眼神当中自带着一种凛冽的杀气，他本来已经张开的口一下就缩了回去。锦二爷好不容易抓起朱砂笔，虽是哆里哆嗦的，但好歹算是抓起来了。可这下被一搅合，手里的东西顿时又掉在了地上。王子立即走过去，把东西捡起来就交给了锦二爷，同时冲他笑了笑：“老大爷，这给二爷开光的笔可是不能掉啊，咱们得讲义气嘛，你是不是？这玩意儿要的就是义气，可不能学别人一脸的狼心狗肺，不是东西啊！”“年轻人的对，给二爷上香一定要虔诚，不能话。”锦二爷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就把王子的嘴给堵上了。王子一看这老头儿开始反击了，也知道不能玩的太过，就找了个地方往边上一坐，盯着堂上看着不动了。苏三爷率先起笔，他一手抓住自己的手腕，强行稳住身体才算把关二爷那只左眼给点了睛。“一笔地动！”冷先生在他动笔刚一完毕，就大声喊叫起来。随后，锦二爷将右眼添上，冷先生的声音便再度传来：“二笔鬼神惊！”“再开眼，三笔一响妖魔鬼怪走无踪，和气团团义气繁盛！”冷先生眼看两个老头儿给二爷开了眼，之后点点头：“下面就由两位老先生代替我们在关二爷面前发誓！”苏三爷跟锦二爷两个老狐狸你看看我，我再看看你。随后两人一同转身，看了眼彼此，之后对着关二爷举起一只手，便发起誓来。“苍在上，大地在下，关二爷头顶听得清明，我锦二（苏三）与众兄弟意气相投，共入戚字堂，弟兄众人视为一体，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如有生路同是财路，如有死路赴汤蹈火，敢有叛者五雷轰顶，死无全尸！”苏三爷跟锦二爷在台上大声的发着誓，下面的人就有一句没一句的跟他们学，包括戚心雨也站了起来，起了这件事。等这誓言发完，所有的一切见证都已经弄完了之后，这两位老先生才被王子送还了拐杖，喘着气正晃晃悠悠的回到了自己的座位当中。戚心雨一见大家的誓言都已经发的差不多了，顿时站起来点点头：“好，但愿大家都像之前苏三爷跟锦二爷两位发的誓言那样，大家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弟兄众人视为一体，敢有违反者就让他们五雷轰顶，死无全尸！”戚心雨完话，目光带着一点点笑意，专门看了苏三爷他们那一边。似乎是被刚才的誓言吓的不轻，苏三爷他们这会儿坐在一边，完完全全的没有了任何声音，只是不断的拍手鼓掌，别的什么事情就都不干了。王子这家伙就坐在旁边，随时看着对面的那群人，然后不停地冲他们笑。对面那些人一看到王子的模样，真是恨不得上来就把这子狠狠地揍上一顿，但是却又没有任何办法，毕竟这个场合不对。等戚心雨完了这句话之后，她一摆手，那一男一女从左右各抬起一个架子走了出来。在他们抬出来的架子上，各放着五把锋利无比，闪烁着寒芒的剔骨刀。“十把法刀已经抬到面前，各位兄弟们，今父亲没在家里，那么这场总堂大会就由我来组织，我哈记得上一次开总堂大会的时候是在十五六年前了，当时是因为我们的不少堂口被外人抢占攻击，当时我们这边产业差点儿被对方抄了底，但在那么艰难的情况下咱们都一路走过来了，更何况是现在这么一点儿事？”戚心雨完话，法刀已经摆在了左右两面。戚心雨随即就继续道：“往常的总堂大会都是由父亲亲自发起的，但这一次却是由大家发起，各个堂口的兄弟姐妹们咱们也已经很久没有见面了。”戚心雨完，眼皮一抬看向锦二爷身后一个皮肤发黄，瘦瘦的矮个子，然后问道：“侯叔，咱们有五年多没见面了吧？”“是的，姐。”那个瘦子很平静的回答了一句，话语当中透着股子冷漠。戚心雨随后又看向一个瘦高个儿，冲他打招呼：“黄龙哥，谢谢你在八年前那次危机中，将我从人群当中救出来！”“哪里的话，姐真是客气。”瘦高个儿此时此刻，也是略微点了下头，就算是完毕了。戚心雨一一把对面那些人都聊了几句，但对面那些人从回复的态度来看，就已经十分冷漠了，他们根本就不是那种可以真正和你交心的人，甚至即便是在过去的那么多年当中可以相互依靠走过，但是现在已经不行了。而与对面那群冷漠的人对比完毕，戚心雨便对着我们这边打起了招呼：“冷叔叔，这一路走来我成长了很多，拜你所赐，着实很感谢！”冷先生在戚心雨站起来对他话的同时，自己也站起来对着戚心雨鞠躬道：“姐，这都是我应该做的，戚爷当年对待我们时候的恩情，就算这辈子也报不完，我只是做了这样一点事情而已，姐再夸冷某就汗颜了。”冷先生谦虚的表达完自己的情感，之后戚心雨又对着我们这边三男一女一一鞠躬。强叔手下一共十二分堂，现在有八个分堂的人都站在了我们的对立面，跟着锦二爷他们准备逼宫了，在这样的情况下还能有他们这边的人坚守，已经是件着实不易的事情。而现在场上的关系也很是微妙，对面八个分堂负责人跟着锦二爷还有苏三爷，他们拥有一定的话语权，而且资历手段都在这儿摆着呢。但我们这边起来，只有对面一半的人，冷先生勉强可以算作可以跟对面锦二爷他们得上话，可以抗衡，但在资历上已经差了很多。好在戚心雨上来一开头没有怯场，那股子气势表现了出来，再加上王子他们的尽力争取，现在话题的主导权才勉强还掌握在了我们手里。“各位，现在已经介绍完毕，作为这一次总堂大会的发起者，我就倚老卖老多上两句。”锦二爷顿时在此刻站了起来：“这戚家堂到现在已经近三十年了，我们是当年从唐家跟强子走出来的老人，所以在下斗这一方面，强子可以是我们亲手带出来的，从当年下斗、看货、出货开始，强子在我们几个老古董的栽培下渐渐闯出了一片地，这些年来，弟兄们相互之间过的十分惬意，生活也渐渐地好了起来，可以强子的带领很是正确，没有辜负我们几个老古董当年的栽培。”锦二爷上来就是一大段领导式讲话的开场白，在这场开场白结束了之后，他再度起了话来：“这么些年，我们很感谢戚强的领导，现在我们的总堂已经超过八百多个人，大家在各自不同的地方相互配合，做着各种不同的生意，维持着这些年戚家堂的运转，在这里我很感谢大家，强子毕竟是我们栽培出来的，现在他不在这里，我们这老一辈还活着的几个老古董们，就代表他一起，跟大家鞠个躬，谢谢你们这些后辈们一直以来的支持和支撑！”锦二爷这一番话的还真是富丽堂皇，狗曰的先不强叔现在有没有死，戚心雨可是还在面前的呢，他们竟然直接拿栽培强叔的辈分问题开始事儿，现在还公开代表强叔，直接把戚心雨一个直系后人都从这里给去掉了。忽然面对这样的情况，我一下就愤怒无比，我回头看了眼冷先生，他正朝戚心雨递了个眼神示意她不要轻举妄动。随即，冷先生一手拍在桌子上，大笑着从座椅上就站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