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你可以把你心中的气撒在我身上了,因为我是你姐姐。”云岫用指腹抹去樱之眼角泪痕。
樱之竭力想要遏制早在心底汹涌翻腾的情绪。
她失败了。
失败者的泪水是不值钱的。
“二姐姐……”
她环抱住云岫的腰,埋头痛哭。
云岫不问,只任由她纾解心中苦闷。
“嘿,这哪家的小妮子,多大了还……”
蒙歌的声音乍起,看来叶惊阑也在这里。
云岫想的不错,下一瞬就听见结结实实的巴掌声,沉而闷的声音应该是来自他宽厚的肩膀。
果然蒙歌捂住一边肩膀出现在她的视线范围内。
“我还没自我介绍呢。这位姑娘,小生有礼了。全名蒙歌,承蒙不弃,你可以唤我一声哥哥。”
“……”
又是一巴掌拍下,落在了他另一个肩头上。
这下两边平衡了,他不再蹦跶了。
“无良主子。”蒙歌嘀咕一句跑到一旁碎碎念去了。
叶惊阑竖起手指放在唇上,指尖刚好碰触到唇峰。红白交映,别有一般风情。
他示意云岫噤声。
为何噤声?
本是在抽抽搭搭的樱之渐渐没了声音。
她哭累了,伏在云岫肩头睡着了。
孩子果然还是孩子,哪怕她是个早慧的丫头。心思简单,哭过便忘了。
叶惊阑黑着脸,小心翼翼地抱起樱之。他还从未抱过女人!哪怕是蒙络喜欢枕在他腿上睡,最后也是蒙歌来送她回房的。
柔软的躯体……
都说女子似水,他算是见识到了,任他揉圆搓扁,被他扛肩上还自己选了个舒服的姿势,服帖地紧靠他。
云岫低声说道:“叶大人,还是我来吧。”
叶惊阑摆摆手,这种体力活怎能让姑娘家来做?
“一口一个叶大人太生分了,且容易引人遐思。”
云岫颔首,他的身份确实不宜暴露,而且按他的说法,他现在不是领俸禄的官员了,叫叶大人似乎不大合适。
“知芜姑娘。”
“……”
叶惊阑嘴角一掀,“我这一生从未后悔过所做出的的任何一个决定。直到遇见你,我对我这伪装竟有了一丝悔意。”
“来日回想起这些用姑娘称呼的岁月的时候,当是后悔到极点?”
“总会有遗忘的一天。”
“若是我再多唤上几句,你记忆可能深刻些?”云岫一时兴起,就想看叶惊阑吃瘪的模样。
他正色道:“蓝蓝。”
云岫捂嘴一笑,“这可是你的小字?”
“挼蓝姑娘,我为了与你稍微靠得近些,特意给你换上了此般亲密的称呼。”
“我不喜欢。”
“蓝蓝。”他也来了兴致,要与她玩闹到底。
“阑阑!”云岫不自觉地提高了音调。
她愣了神,赶忙看了下樱之是否被惊醒,得亏她睡得沉。
“我喜欢。”
“……”
这次终于轮到云岫无话可说。
好像这就是故意给她下的套,等着她脑袋一伸腿儿一蹬给挂上呢。她怎么就不由自主地脱口而出呢。
非亲非故的人,能用这么亲密的名吗?
云岫突然对这个没脸没皮的叶大人发了愁。
“你介意我,我可不介意你。”叶惊阑冲她眨眼,兀自飘来的眼儿媚搅动了她的心。
这该死的人妖。
“好夜,好月,当配一壶好酒。”叶惊阑忽道。
云岫附和地点头,“一樽清酒,二三朋友,倒也是人生乐事一桩。”
“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在下刚好能为姑娘解酒瘾。”叶惊阑装作不经意地从身后摸出一壶酒。
当然,这个拙劣的戏法一眼就被云岫看穿了。
蒙歌递过来的动作太明显了!
蒙歌咧着嘴笑笑,他觉得拆主子的台才是人生乐事一桩。
云岫指了指樱之,“得先把她送回去,否则晋南笙会起疑的。”
他们顺着小路一直走到头便到了。
晋南笙的院子偏巧处在汇入大海的小河流边上。
竹竿上晾晒的渔网还挂着,上边的枯叶还未拣尽。矮篱笆里的小菜还是耷拉着脑袋,它们从未有过振作的时候。
门未上锁,大抵上是因为屋里没什么好偷窃的东西。
模糊不清的菩萨,积灰严重的香炉。
黑洞洞的屋子里连一根照亮用的蜡烛都找不见。
云岫在前撩开了布帘,这应该是晋南笙出门时放下的帘子。
叶惊阑轻手轻脚地将伏在肩上睡得正酣的樱之放到床上,再拉过花花绿绿的被子盖在樱之单薄的身子上,他温柔地掖了掖被角。
当蒙歌觉得自己主子周身浮现母性的关辉时,他把自己的舌头给咬住了。太过于吃惊,想要说话却一不小心地咬上了。追悔莫及。
“这一对别致的花头鹅。”
叶惊阑顺口那么一提。
云岫从鼻腔里冷冷哼出一声。
“这是戏水的鸳鸯。”
叶惊阑借着透进窗棂的月光,再端详了一阵,认真说道:“我若是没见过鸳鸯,你倒可以说道说道,我若没见过浮水的鹅,你也可以骂我一句土老帽。但我两种都见过了,你非要把鹅说成鸳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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