析墨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瓷瓶,换了一张小绢沾了瓶中液体,为樱之清理眼角污秽,再点一滴润了她的眼。
樱之只觉眼睛上清凉,睫毛颤动如蝴蝶试飞时的振翅。
蓦地睁开双眼。
正巧看到眼前的人手一顿,再微微笑起。
樱之开始犯了糊涂,勾魂判官都这般风姿绰约了吗?
斜飞入鬓的眉,流转一池清波的丹凤眼,高挺着的鼻,薄唇轻启欲以婉约的辞赋来诉缱绻情意。
在他一笑间,火光映衬到他的双颊,带起比漫天霞光还要曼妙的红。
春风十里,不如他的展颜欢。
他,比落在山石上成缎的月华还要静美。
看呆了一个懵懂少女。
“你……”
“我叫析墨。”
“我……”
“小姑娘,你怎会和蒙络在一起?”
“她……”
再说下去,她还是会以这种不完整的词句来回应。
析墨放弃了。
“我……死了吗?”樱之想要做最后的确认,她没做恶事为何会到八寒地狱中经受折磨?
“死了。”
“原来我真的死了啊。”樱之痴痴地笑着,既然人都死了,那想做何事就做何事了,不用再勉强自己违心。
这丫头怎么一心求死?
析墨想不明白,更不想明白。
“大人,你不在人间,恰好可以与惊阑哥哥二分天下。”樱之指的是一人占了人间四季惊艳之色,一人集神鬼之道的芳华于一身。
“惊阑哥哥?”析墨捕捉到了关键的字眼,这么亲昵的称呼恐怕是蒙络都不曾有过的。
“是。”
“你与他是什么关系?”
樱之拧着眉头,她和叶惊阑是什么关系……
这个问题,好似没人同她讲过。
那么便按照自己的理解吧。
脆生生地答道:“他是我姐夫!”
析墨一怔,半晌才回过神,叶惊阑瞒着女帝结了亲?但谁敢接这个烫手的山芋,这人胆儿肥到敢在太岁头上动土了……
“姐夫?”
“他是我二姐姐的未婚夫婿!”
樱之的二姐姐?叶惊阑可真够多情的,招惹了女帝竟然觉着不够,还落入了云岫的眼,这次径自钻出了一个叫姐夫的小姨子。
析墨没再追问,命人将樱之抱到马车上,严防死守。
既然是与叶惊阑有关系的人,哪怕不是蒙络,总归是没太大亏损的,不论是小姨子还是小姑子,都不过一个用途。
……
在扬城的城外。
司马无恨和叶惊阑一前一后地绕着扬城兜圈子。
叶惊阑像是在逗猫儿一般,不扬鞭打马快速离开此地,反倒是在司马无恨四人离的远的时候放慢了速度,在他们快要追上的时候又踢着马肚子往前冲。
司马无恨不敢贸贸然地拦下他们,他将自己隐在了最后,由得三人顶在前头牵制住叶惊阑的视线。
他做事一向都很小心,不会做无把握之事。对自己有自信固然是好事,可在摸不准对方深浅之时若是莽撞地惊扰了敌人,那么吃亏的还是自己。
他知道这附近有一条小路,准备抄近路去前面蹲守二人。
他的判断没有任何问题,叶惊阑刚好就顺着他的预定路径行至岔路口。
“阁下请留步。”司马无恨在等待的过程中整好了换来的蓝色衣衫,俨然狂妄书生的模样。
“兄台有何事?”
司马无恨模仿着蓝衣人的动作和腔调,他竭力使自己不露破绽。
先是长作揖,这是读书人轻狂之前的致礼。
“方才和公子在扶疏公子一事上有所争执,在此先给公子赔个不是。”
面对一个转了性子眼巴巴跑来道歉的人,叶惊阑只是轻蔑地一笑。
“怎会忽然想通了?”
司马无恨讪讪地摸着鼻根,为了对付他才想通的啊,这话怎么能说出口?
“小生认为早先太过自我,实则每个人都有不同的思路,不敢苛求他人事事如一,望公子见谅。还有一事想在公子这里讨个解答。”
司马无恨站在马下和叶惊阑对话。
叶惊阑下马,寻了一处干净的地儿席地而坐。
不可居高临下地俯视他人,与人交谈需平等一点。
“你想知晓何事?”叶惊阑问道,他回望来时的路,不远处是几匹马慢行。
勾起唇角,这些人贼心不死,又不敢上前来和他搏命,只得离了老远观望,他们在等待时机,妄图冲到他跟前将他一举拿下。
云岫在捶着腿肚儿。
在马上待了半天,她觉着自己有些乏了。
蓝布衫子的书生还在和叶惊阑就扶疏公子的艳俗事交流,倒是比在棚子里收敛起了许多嚣张气焰。
云岫靠着马,眯眼小憩。
抚过脸颊的是被阳光晒得有些暖意的风,牵一缕发丝荡过下颌,带起浅浅的痒。
她抬手将垂下的发拂到耳后。
钻入鼻儿的是若有似无的香。
困乏到不自觉就开始发梦。
梦里,她被困在了蔚蓝大海。有人撑船而来,木桨激荡起白沫子,哗哗的水声回响在耳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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