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刃被击飞。
叶惊阑在无名岛上受的伤,还未完全好。
他眼中戾气闪过,紧接着便是抬腿正中那人前胸,另一只手拉过他的脖颈子,只听得“咔嚓”一声。
随后骨骼断裂的清脆声响被众人的嘈杂淹没。
这条生命还未来得及发出最后的吼声便消逝了。
“习武之人,难免会先养三分恶气。”云岫在他身后叹息道。
“无法避免。”叶惊阑无奈地应和着她。
那些人瞅准了时机,前赴后继地涌上来攻击他受伤的手臂。
知晓他手臂受伤的只不过几人……
卿萝走后,析墨到府中,在那时他的衣袖已然放下,纵使析墨瞧见了他臂膀上染血的白纱也无妨,析墨这等精明之人怎会不疑有诈?那人想的事儿,布的局可不比他少。
可惜这时候不容得他多想。
在这车轮战中,他快要招架不住。
不得不说元清涧赌对了,蚂蚁过多的时候真会咬死象。
肩上被直刺的剑勾破了衣裳,留了一道血印子。
他取了那人性命。
将手中的剑撑在地上,支着自己的身子,勉强立住了脚跟。
“将我放下。”
这不是商量,这是命令。
“云岫……”他苦苦撑着的缘由不用说也能懂。
“你受伤了。”
云岫半探着身子躲过持刀来砍的人的攻击,指尖点中那人的颈窝,意料之中的倒下。
叶惊阑垂眸,天地间的华光在这一霎黯然。
他只得一边躲着无章法的乱砍,一边想尽办法解着死扣。
为何要用手解开?
只因想背上的人与自己相处的久一点,再久一点。
“嘶啦”,云岫的匕首划断了绑束的腰带。
腰带落入尘土,想来过不了多时就会不复最初模样。
她一把夺了叶惊阑手中的剑。
他惊愕。
那女子抽走了他高束青丝的发带,顺手系在了自己的发间。
而在她扬起手解他发带和夺剑之前……
她捧起了他的脸,因他拄着剑喘息,云岫不用踮脚便能一吻落眉间。
“现在,是我用剑护你周全。”
放了手,云岫将身上的袍子捆在腰上,毅然决然地往人多的地方走去,那短暂的回眸一笑扰乱了他的心神。
云岫拿起剑,就像拥有了一切。
这熟悉到“它属于我”的感觉,云岫不想深究。
生而无畏,战至终章。
他予她周身无恙,那由她还与安度险难。
万箭齐发。
如覆了盆的雨。
剑光划过,形成了阻绝的帷幕。
一个剑客的光芒与生命,往往就存在于她手里握着的剑上。它给予了她所谓的辉煌,而她攫取了这一份本就该是她的荣耀。
剑无情,一招一式都刺入他人肉体。
但若要是它有情呢?它的光芒会否比之流星还短促?
云岫不知。
每当她的剑尖刺入敌人跳动的心脏,将要永恒静止的心淌出的心间血沿着剑锋滴下的时候,她不仅没有那种振奋到血脉贲张的激动,反倒是很麻木。
麻木中还有痛苦。
耐住痛苦逼迫自己继续麻木。
她不想接受这样的命运宣判,她不杀人,她就得死。
又一人冲了过来,提刀横劈。
只手腕稍稍带动,一刺。
剑从拿刀大汉的左颈处斜入,挑起,破开了皮肉,从喉管右边穿出。
剑,立刻往回收。
血珠子激飞,雾一般的血色四溅。
这一层薄薄的血雾迷了在场数人的眼,就此机会,云岫手中的剑幻化成连闪的影,掠夺了他人的命,惊飞了众人的魂。
血雾散尽。
她,在敌人衣物上擦尽血痕后收剑回鞘。
“你……你……你究竟是谁!”小头目瑟缩着往后退。
他看云岫,像看着凿了地府的往生大门杀出一条血路的恶鬼。
云岫看他,像看着一块任人宰割的肥肉。
“你认为我是谁?”
“杀……杀神!”他的话早已抖落不清楚,手中旗子掉落,被云岫的靴底踩上。
“嗯?”剑鞘挑起小头目的下巴,云岫笑声如银铃,“如你所愿。”
“什么?”瞪大的双眼,慢慢涣散了神采。
胸上插着的匕首,刀柄上是振翅欲飞的云雀。
他看得很是真切,云雀的眼睛是深绿的,它的毛色是浅褐,点点银白洒落在羽毛上。鸟喙微红,欲以啼啭之声诵万象交替。
真是做得逼真啊。
小头目的手指搭上鸟羽,眼角滑落一滴清泪。
无人知晓他是悔,还是在燃尽命数之前幡然而悟。
拔出匕首,云岫在他衣襟上蹭掉血迹。
云岫的手指蜷起,有一搭没一搭地叩击着那只栩栩如生的云雀。
另一只手的食指指腹恰好抚过那鸾飘凤泊的二字,她的思绪飘忽不定。
她完全记不得自己第一次杀人是在什么时候,但她隐隐觉得,是在大漠。
直觉。
是直觉告诉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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