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儿摇摇头,她指指自己的嘴,意指她是个哑巴,不会多事。
难怪刚才这面容姣好的女子带着她绕了这么一大圈都没说过一句话。
“那就有劳姑娘了。”
云岫合上茅房的门,在关门时还瞅到了侍儿正对着这个门站得笔直。
她估摸着从哪里逃出去。
这间茅厕,当真只能算是农家的茅厕,她原以为狗爷是个讲究人,定会把住的宅院修葺一新,没想到狗爷只是拆了矮篱笆,胡乱种了几棵树,其他什么都没管。
她呆望着脚下蠕动的蛆虫不知该如何诉说这种苦闷的心情。
背靠着门踮起脚尖。
仰头,只有一处小窗。
可容一个小孩子爬过。
她总不能破顶而出吧?
事到如今,她只好钻过去了。
熏天的粪臭,扭动身躯的白白嫩嫩小蛆虫,化作她脑海里挥之不去的记忆。
云岫提着一口气,硬着头皮往上攀。
小窗近在咫尺。
她伸出一只手,想要触及,试试可否把这个小窗的洞口往旁边扩一些。
刚碰到窗边,轻轻摇晃已经开始变腐朽的木板。
一对眼睛在窗外眨巴眨巴,檀口轻启:“不能偷奸耍滑哦。”
云岫倏而放大了瞳孔,直直地滑了下去。
脚底听得“噗噗”两声,她皱起眉头,这是什么人间疾苦,最后还是没能幸免于难,把蛆虫踩到爆浆……
“里面的,出来吧。”清越的声音在茅厕外响起。
云岫拿开了门栓,走了出去。
那人看着云岫越来越近。
这一双眼睛……
好生熟悉。
她还能完好无损地出现在狗爷的势力范围之内。
晋南笙试探着问道:“莫不是……挼蓝。不对,云岫?”
云岫颔首。
不知晋南笙是因见到云岫太过高兴,还是她想的事太过可怕,颤抖着发问:“樱之呢?”
正如当头棒喝。
云岫欲言又止。
她不是没想过会在狗爷这里碰上晋南笙,只是没想过这个预想实现的这么快。
“在扬城吗?她喜欢那里吗?最近过得可好?睡得可好?吃得可好?”
一连好几个问题砸得云岫晕晕乎乎。
“你不带她来云殊城是极对的,我拿着狗爷的地图都吃了些苦头才走到了这,她还是在扬城等待为好。”晋南笙似在自言自语。
“云姑娘,你可有留下人来照顾她?好像我这么说有些无礼了,你定是安排得妥妥当当的吧……将要过夏天了,她可有教你为她准备些薄衣,她一到夏天便容易出汗,得穿轻薄贴身的棉质衣衫……”晋南笙的碎碎叨叨一刻没停。
“哎?云姑娘,你怎么不说话啊。”晋南笙陷入深深的自我怀疑,“是我多嘴了吧,都怪我……”
“关心则乱。”云岫终于开了口。
晋南笙上前一步执起云岫的手,眼睛里似有无边星辰,她满怀期待地说道:“你还未回答我,樱之如何了。”
“樱之……在云殊城。”沉思半晌,云岫决定用委婉一些的说法稳住晋南笙。
“怎不见你带她一道来?”晋南笙紧张地握紧了云岫的手,不由自主地摩挲着,“要不,我随你一同回去见见她?她心上的结有没有解?我去见她,会否不被待见?”
她的局促不安,她的手足无措,都在这一刻展现的淋漓尽致。她都快忘了怎样去面对一个敏感的小姑娘,那个强撑着与她欢笑如常的小姑娘。
“南笙姑娘……樱之,在霁王手中。”
“霁王?”晋南笙觉得很耳熟,但始终想不起是何许人也。
“元氏六子,元清涧。”云岫思来想去,还是没把析墨抖落出来,说不上是为了所谓的“拿人手短,吃人嘴软”,或许只是因了那一种熟悉之感,还有他让她带的话。
“怎会落到那魔王手中!”晋南笙脸色突变,她早先便听闻过元清涧暴虐,被外界妖魔化后,听在别人耳朵里便是食人肉,饮人血,早中晚各吃一颗人心的十恶不赦大魔头。
“说来话长。”
晋南笙丢开了她的手,往前院而去,“我要去把樱之带回来。”
带回来?怎么带?
云岫的眸子渐渐黯了下来,她又何尝没有想过从析墨那里将樱之夺回,樱之本不该卷入这场纷争。
这场惊天大案,任随几方势力盘踞在四周,虎视眈眈。
云岫感觉乏了。
侍儿引导着她往前院去。
再一次错过红楼。
她预感,云殊城的城门不开则罢,一开定会掀起腥风血雨。
“云姑娘,一别已久矣,近来安好否?”狗爷摸着他冒了些许胡茬的下巴,对云岫弯了弯眼。
看来叶惊阑和狗爷的交易已经商定好了,或者说因了晋南笙闯入,被迫成交。
云岫浅笑道:“多谢狗爷关心,近来甚好。”
按照惯有礼节来寒暄。
“云姑娘武艺高强,颖悟绝伦。能与姑娘说上几句话,我只觉三生有幸。”狗爷夸人的功夫是一套接一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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