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左顾右盼,没人发现。
漆黑的夜就适合……
随处大小便。
同狗撒泡尿占领地盘一个样,龟公挺直腰板对准了墙。
云岫躲在繁茂的树冠中用手遮了眼。
到云殊城后,诸事不顺。
被晋南笙一吓,从茅厕壁上滑下,一脚踩了蛆虫。
狗爷给她安排了一个收夜香,倒泔水的“家”。
眼下还要蹲在花楼前的树上看龟公撒尿。
她都遇上了些什么事!
不对,她撒开手,定睛一瞧。
这里正好瞧见一扇大开着的窗,在二楼。
烛火昏黄,倒映着独酌之人的身影。
那人就坐在窗边,手上翻着书页,偶尔拿起酒杯,抬头望月。
倒影不算壮硕。
这人能在花楼里看书,喝酒。想来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富家公子,云岫有把握一举放倒那人。
她已经在估摸她到那扇窗的距离,在没人发现时达成目的,以手刀劈倒那个公子哥儿,要是不从,匕首伺候之。
于是……
龟公提着裤子往回跑,她瞅准没人,一跃而起。
稳稳地伏在外墙上。
倒悬身子,而后身子一卷,落在窗框上。
蹲身。
手举起。
下一瞬便是落下,这个富家公子微敞着领口,露出的白皙的脖颈子诱人极了,可惜它将会承受它本不该承受的力道。
云殊城的公子哥儿都这般放荡了吗?
她下意识地往上看,想要看清这人的脸。
四目相对。
“是你!”
两人异口同声。
叶惊阑没想到这女子不见面则罢,一见面就恨不得把他送到阎罗王那里。
云岫收了手,跳进里屋。
“早说是你,我便不会这么辛苦了。”云岫用脚尖勾过凳儿,顺势坐下,提起桌上的壶,往嘴里倒了一口解渴,“什么酒,寡淡无味。”
“早说是你,我便不会放你进来了,姑娘家逛花楼,成何体统。”叶惊阑夺了她手里的壶,“掺了水的,云平郡主要是喝得醉醺醺回王府,岂不是摆明了她出过门?”
“她可有将虎符交予你?”
“三日后。”
“我越发不明白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了。”
“心结易结不易解。”
“你像一个和尚。”
叶惊阑抬手摸了摸头顶,“还未剃度。”
“和尚喜欢打机锋,你也喜欢打机锋。”
“……”天下间打机锋的多了去了,岂不是处处都是吃斋念佛的和尚?叶惊阑合上书页,“你还未和我解释你到这里来作甚?莫要同我讲见我月下独酌太过清冷孤寂,来陪我饮个三两杯。”
“你都给我设定好了,我还有什么解释的余地?”
“难道,你是来找花娘学学房中秘术?”叶惊阑俯身,在她耳边轻语。
“是。”她大剌剌地直视叶惊阑,干脆地答道。
他嗤笑一声,这女子的脸皮越来越厚了,竟面不改色地认了这些胡话,“就算学到了十成十的功夫,到时无人陪你练……岂不是荒废了?”
“自娱自乐。”
“……”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他终于体会到平日他对云岫的戏谑,云岫被他以一言噎住的痛楚。
“析墨和元六在这楼里。”云岫仰头饮尽,她对叶惊阑被噎得说不出话来这事非常满意。心情一好,愿意同他透点风声,因为还需要他的帮助。
叶惊阑挑眉说道:“你想听墙根?不过应该不会有樱之的消息,只会有各种拟声词。”
使人想入非非的拟声词……
“两个男人?”
“谁知道呢?”
叶惊阑憋着笑,他对元清涧很了解,逛花楼无非就是寻乐子,而析墨……只会守身如玉,最多跟清倌聊聊怎么弹琴吹笛。哪来云岫说的这般令人浮想联翩。不过他不介意给她悄悄灌输一些析墨的“坏”。
不管是从哪一方面考虑,他都觉得这是有必要做的事。
“孟章昨夜到云殊城外了。”叶惊阑话锋一转,“在狗爷那里养伤。”
“司马无恨呢?”
“没了。”
“可怜一代武林豪杰就这么陨落了。”云岫接连叹息。
那时在半道上,三人围着火堆。司马无恨曾说起他这一生,还算得上满意……
“只是不知死活罢了,大抵上算没了。”叶惊阑仿若看穿了她的心思,“他这一生,做的坏事不少,但他真真是当得上他的名字。当时情况危急,孟章随他一起坠落,尽管刀身插入岩石,毕竟力量有限,两人往下落的速度不减。也许是受不住手腕上的锁功针,又或许是怕连累了孟章,在他同孟章说了一句‘来日方长’后,便主动撒开了手。”
“敢作敢当之人,令人钦佩。”
“我只是想告诉你,凡事都有因果,有人下了什么决定,便会有什么样的结果,而你,无须将罪责全往自己肩上揽。”他温柔地说着,“其实这样不好,这是对爱你的人的惩罚,他们的痛苦不会比你少半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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