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来想去,没有一点眉目。
“曾停让你去拔什么草?”云岫问道。
“蛇草。”
虞青莞答的干脆利落。
云岫想到了曾停罐子里的毒蛇,他自称是随缘赌坊外的毒蛇,那种小人得志的小表情将他的心思暴露无遗。占了赛沧陵的便宜,曾停很开心,仅此而已。所以那不是曾停的谎话。
“别处没有?”蛇草随处可长,为何偏偏要随缘赌坊那里的。
酒罐子里的酒也放了很长一段时间,怎没见他拔草?
“曾停说,他的酒味淡了,要添一味,只有被他罐子里的蛇爬过的草才能提味。”虞青莞眉间微蹙,看样子在思考曾停的用意。
云岫平而缓地说着:“他倒是个麻烦的人。”
“他很少让别人帮忙。”虞青莞为他辩解。
她们在等雨停。
夏季的雨,来得快,去得快。在风雨还未尽数离去时,云岫漫不经心地问了一个事儿:“你很相信你的直觉?”
“是。”
“那你的直觉怎么没告诉你应该相信叶大人?”
虞青莞抿着唇,好一阵未答话。
或许她还没找到合适的理由将此事给揭过去。
“叶大人是陛下亲命的钦差,沙城一案不管结局如何,都会由他呈报给陛下。在定案之前,所有事宜皆是他一手操控。你找他是合情合理,找我才是不通情理。”
“我……”虞青莞叹惋道,“我原是想去拜会叶大人,但因了薛将军历来不喜叶大人,我不能明着去见叶大人。姑娘同叶大人交情匪浅,但望你能帮帮我。”
“这个答案看似有理有据,实则蹊跷异常。”
虞青莞也知晓她匆匆答出的话里满是漏洞,“我不瞒着你了。”
“我觉着你还会继续骗我。”
虞青莞稍有神采的眸子因为云岫的话,瞬时黯淡了下,“我怕我讲出真话来,你还是不信。”
“你不说,我怎么回答你我信还是不信?”
青瓦房上空余丝丝不肯断绝的雨水还在往下坠。
虞青莞闭了闭眼。
一如她唱曲儿时候的澄澈嗓音,“我知道你是谁,从见到你的第一眼。”
“嗯?”倏而转瞬,眸子里的水雾迷蒙顿时消散开去。
“纳兰家的女儿。”
被点破身份的云岫扯了扯唇角,她没有惊诧。
她早该想到,世代交好的两家人,打小见过几次,虞青莞的性子又是敏感到了极致,被识破只道是寻常。
“你一定很好奇,为什么我能看穿你的身份。”
“嗯。”她对虞青莞的兴趣又多了几分,原本想着她是个榆木疙瘩,也没将心思多分予她一些。
虞青莞软声说道:“最初我以为你是千汐,幼时我与她见面的次数更多,可是你的眼神和她完全不一样。”
“嗯……”她敷衍地应着。
“这种眼神,不是养在深闺的姑娘能有的。你可能不知道,在听闻你的死讯后,我跋山涉水到北疆,在界碑处上了一炷香。”
“多谢。”
虞青莞自嘲地笑笑,“在你到沙城之前,有一人曾对我说,我将会见到纳兰家的女儿,我那时还不信,没想到……你真就来了。”
“能否告知我,那人是谁?”
“无解。”
看来虞青莞是不会说了。
云岫也就放弃了刨根问底。
她顿感自己又变成了一颗棋子,陷入了一盘棋局,被人拈起,放下,每一步都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操纵。
这样的压迫让她很是不舒服。
想着自己早就跳脱出去了,绕来绕去还是做了那翻不出如来佛的五指山的孙猴子。
“你就这么信我?”
“除了你,在这世上我还能信谁呢?”虞青莞的眼中若有光,泛泛而起的光亮,是盈眶的热泪,“虞家失势,墙倒众人推,我能留下一条命已是不易。能再度见到你,更是不易。”
“我们之间本没有交集。”
“在我父亲葬身火海之前,他留下一言——纳兰一脉可信者有一。”
“令尊之言不会是指我吧?”云岫暗道不妙,这么戏剧化的事怎会出现在她身上。
然,现实爽快地给了她一巴掌,教她认命。
“是。”
“……”
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并且这是死也不肯放过她。
虞青莞又交给她一个小物件,“这是之前我上香时,在界碑旁捡的。”
云岫一惊,而后,她连连道谢,收好了虞青莞递过来的物事。
这是挼蓝的长命锁。
难道挼蓝回过北疆?
事情越发乱了,她的心也随之乱了。
“不知云姑娘可是信我的?”
“自然是信的。”云岫想要忘我地翻个白眼,老底被掀了,她还能不相信虞青莞说的事儿?
只是其中的玄机,她始终没能参透。
大概时间是最好的解惑人,如今她只能等待。
“云姑娘,我想活下去。”虞青莞捉住了她的手,紧紧地抱在胸前,眼神里闪烁不定的光可以称之为渴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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