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皇子,元清渊。
他的得力属下在卖力地宣扬榜上女子的可恶之处。
“三皇子救你们于水火之中,这恶妇竟然屡次行刺!”
这是在沙城动乱之后。
风沙很大,曝露在外的皮肤受不住一个时辰以上的吹拂,一个时辰之内,皮肤会因干燥且有棱角的黄沙而龟裂出一道道血口子。
围观的人将自己藏进严实的黑斗篷里,小心地正了正头巾。
已成习惯的动作。
他们眯起眼仔细辨别这女子的相貌,怎样都想不出这女子的心肠如此歹毒。
谁也不知,被他们嘴上拎着挂着的女子此时正在隔了几条街的小院子里。
院门紧闭。
“姑娘,你可算是醒了。”
见孟寒初睁开了双眼,苏翊不由地松了口气。
“颍川,颍川……”
她呢喃在口中的却是另一个人的名字,要是别人看见了,定会觉得苏翊是那热脸贴冷屁股捡了个心里头揣着别人的姑娘回来自找没趣。
他不禁摇了摇头,这姑娘脑袋甚是不清醒,双眼之中似有一层薄雾,应是还没醒吧。
“那姑娘,我要为你换药,得罪……”说罢,苏翊别过脸去,小心地拉开被褥,将手缓缓伸向孟寒初的领口,正要扯开领口时,手腕处被人钳制住了。
忽地一把精致的匕首抵住了他的脖颈,匕首尖子刺破了薄薄的皮肤。
他不敢再轻举妄动,小心翼翼地说道:“姑娘,能否先把刀放下……”
“好你个登徒浪子!”这时候的孟寒初才是真正的清醒了,睁大眼睛警惕地环顾四周,而后将目光锁定在苏翊身上。
视物模糊……
她晃晃脑袋,她觉着她的眼睛肯定是因了沙城四处疾走的风沙才变成这样的。
“姑娘,我想你是误会了,在下苏翊,路过西街时将已晕厥过去的姑娘救下,刚才只是在下欲为姑娘换药,并非要轻薄姑娘。”
孟寒初收了手,认真地打量着眼前的男子,看不大真切,但依稀能辨出一袭不染俗尘的白衣,嘴角有一抹温温柔柔的笑,他左手还端着药碗。
记忆回到昨夜,刚才真是误会了他。
“姑娘若是还是觉着累,便歇息吧,这是我在沙城里的居所,虽不大,但能予姑娘一处清静。”苏翊收起白纱布拿着药碗正欲退出房内,却被孟寒初猛力拉扯住。
“你是宋颍川对不对?你改了个名叫苏翊就想糊弄我。”孟寒初紧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着,可是她压根看不清眼前的人是谁,不大清楚的轮廓像极了那个人。
苏翊嘴角的笑容凝固了,他的观念很老旧,老旧到“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足以概括,他的一切都属于父母授之,包括这个名字。
义正言辞地说:“在下自打娘胎里出来便叫苏翊,并非姑娘口中的宋公子。姑娘怕是认错人了。”
“这不可能!”孟寒初眼里噙着些许泪光,“你的脸,你的眼睛,你的……对了,还有你右手臂上的胎记,定是错不了的!”孟寒初抓起他的右手往上捋袖子,一张脸凑近了,眼睫毛刷到了苏翊的手臂,却还是没有瞧见她口中说的胎记,她在一瞬间失了神,白了脸色。
苏翊勉强地扯起一个笑,“宋公子可是姑娘的心上人?可惜在下没这福分,不能成为宋公子。”
孟寒初不语,苏翊朝着门外走去。
“等等,”孟寒初轻咬嘴唇,“你的声音很好听,比这世间大多人都适合歌唱。”
“谢姑娘抬举。”
她自十四岁后便无多话,如今瞧见了这与他相像之人竟如此多言,真是不该。
当年,她还在师父门下习武,门中弟子都欺她是个女儿身,唯有宋颍川处处护着她,她是最小的师妹,他是年长的师兄。
一日日地成长,她开始加入了师兄弟的比试之中,他是师门的骄傲,门中能打败他的,只有她。
武林大会的召开,傲气的她甫一上场便输给了一个造诣颇高的老者,而他接下败局力挫多名前辈。
擂台下,各路英雄为宋颍川叫好,宋颍川只是转过头,他说——寒初,我赢了,你高兴吗?
她始才明白,曾经的骄傲都不过是宋颍川让与她的,那些虚荣,都是骗局之中的镜花水月,实际上触不得,碰不得,像泡沫,一点便破。
她气得开始骂宋颍川混蛋,宋颍川也听得她骂,随后,跳下擂台,一把拥住她。在她耳边对她轻声说:“小师妹,这世上只你一人可打败我,身心皆陷于你。”
寒初随即双颊通红,奈何她怎么挣扎,也挣脱不开宋颍川的怀抱。
期年之后,宋颍川无故失去踪迹。
算起来,如今,是找他的第四个年头了,不知他还好吗?
“姑娘,院内阳光甚好,出来走走罢。在下已为姑娘添置了些换洗衣物,就放在姑娘房门前。”苏翊清澈的声音生生撕裂开孟寒初的幻想,将她唤回了现实。
“有劳公子了。”凉凉的语调,一如她的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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