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山迢迢水迢迢的一路上,他总觉着有人跟踪他,想要趁机杀了他。恰逢路过沙城,薛漓沨也起了与扶疏公子见上一见的心,于是两人一拍即合,三人共赴云殊城。
有了薛漓沨的陪伴,被人监视跟踪之感未去,但没有碰上什么危险,顺顺当当地到了云殊城。
等了三日,终是见着了析墨,析墨应了解决了眼下的事便到花朝城中一叙。
他在与薛漓沨分别之后,那种奇异的被窥视感比之前更盛。
孔宿替他挡下了好几次暗器。
回到花朝城之后,薄如柳叶的飞刀常常以各种刁钻的角度刺向他。
“朗哥儿没有任何头绪?”叶惊阑抬眸,直视着暮朗的眸子。
暮朗便任随他看着,“没有,若说是锦笺阁将那小姑娘的那条命算在了我的头上的话,倒是说得通。可是,我却觉着事情没这么简单。”
叶惊阑双手交握,“那无端出现的牛尾刀,是真和官府有干系还是逗引我们往那一处去思考?后者的可能性居多。”
“叶大人说的是。”暮朗的眸光黯了下去,“何大人是花州县令,同家父交好,手下的人常受到家父邀请,来家中尝老酒吃新鲜的米糕糕。家父已去,还不至人走茶凉的地步。我想,这事大抵上和官府没有关系。”
“并且下手的人不会这般明目张胆地留证据。”叶惊阑笑了笑。
他忽地想到了什么,挑起了一句:“我今日还未见过扶疏公子。”
云岫也觉着奇怪,析墨在静雪斋住了这么久,往日都能看到他进进出出的身影,今儿个从一大早,静雪斋一直没动静。
好生奇怪。
按理说十月初十是花朝城一年一度的喜事,析墨就算不愿在热闹中间,也该在边缘走走逛逛。
……
城南。
某个山坳坳。
一家独户。
四面竹树密合,风偶过,还能听见林间的碎碎之响。
到了这一处,薄雾没了一半。
花朝城里不明来路的花香像被挡在了山外,这里只有竹叶上的清冽幽香可以称为香。
因为……
鸡舍里的母鸡扑扑棱棱,妄图从竹篾的缝子里挤出来,奈何身子太肥硕,卡在了缝子里,进不得退不得。
有一农家妇人在打扫鸡舍。
笤帚是分了叉的,勉勉强强能够扫动地上的干成一坨的鸡屎。
她一手拎着竹编簸箕,弯腰往簸箕里扫干鸡屎。
她的腿脚不够灵活,有时鸡屁股一撅喷了一滩湿漉漉的污物,她的脚不听使唤地便要踩踏到边缘。
习惯了未雨绸缪的她瞧了一眼摆在鸡舍外的软底鞋。
她脚上的鞋只有进入鸡舍时才会换上,还有这一身臭烘烘的短衣衫。
“咯咯哒。”有母鸡从她身前踱步过去,朝着鸡窝迈进。
千芝盘算着今天又能收几个热乎的鸡蛋。
“咿呀——”
像是风劲大了,把朽坏的木门吹开了。
千芝毫不在意地继续打扫着鸡舍。
石磨边上的姑娘好像醒了。
被塞了布团绑束了手脚的姑娘正在“嗯嗯啊啊”地叫唤呢。
千芝不禁想着,似乎这人和畜生没什么差别。都只会瞎叫唤。
她还是不慌不忙地收拾好了鸡舍,拎了两只鸡,再打开了鸡舍门,褪去了罩在外边的短衫子和粗布裤子,又换上了干净的鞋。
一脚深一脚浅地踩在松软的泥地上。
她望着这些深浅不一的脚印子,心烦意乱。
这条腿,是暮家欠她的!
十月初十的那一天,她在暮府大门前跌倒,无人搀扶,争着抢着要进府中的人踩到了她的腿不自知。
踩来踩去,就把她这条腿踩瘸了。
哪怕暮家家主为她请了名医,还是没能医好她这条腿。
不管怎样,这就是暮家欠她的,得还!
千芝拿出了一把菜刀,端了一盆清水,就着清水在磨石上认真地磨刀。她没有管顾那绑在石磨边上的姑娘,只一心磨刀。
灶上烧好了水,小火温着,随时可以用作拔毛。
她在想一个问题,一个死活想不明白的问题。
她已经筹谋了很久,久到她都忘了最初想到这事的是哪一天,是什么情形下想到了这么一出。
绑一个瞎姑娘回来慢慢折磨,最后断她一条腿让她也尝尝自己当初那苦不堪言的滋味。
死活想不明白的问题是这个瞎姑娘是被人绑好了,她占了便宜去“捡”回来的。
在所有人离开暮家抛弃这场百家宴的时候,她留下了,藏在了后院里。
前些日子见到了善谈的鹿贞,聊了几句了解了一些暮府的情况,她潜在暮涯的院子外等了很久。
最后听见了瓶瓶罐罐的破碎声。
她原以为是暮涯的屋子里的响动,却看见叶惊阑和暮朗进了暮涯院子又退了出来,去往隔壁院子。
她又按捺住性子,等了一炷香的功夫。
她钻进了暮涯的院子。
那些丫鬟小厮都不在。
一切都很顺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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