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了大半个时辰,姜叠溪不放心的往马厩走去。
远远就看见六个金吾卫站在外面,他心中一凛,紧走几步,问:“楚风呢?”
“禀大人,他在里面审讯犯人!”
孤男寡女,干柴烈火……审讯?
鬼才相信!
他不敢声张,故作镇定地点点头,迈着不紧不慢的步子踱过去……
到门口时,他听见女贼的声音,显然下巴已经安回去了:“你叫什么名字,多大了,家里有几口人?”
然后,姜侍卫长听见自己的爱将一板一眼答道:“我叫楚风,十八岁了,家里还有我娘跟我妹妹……”
一瞬间三观尽毁。
现在年轻人都怎么了,怎能如此厚颜无耻。
他抬腿往里去,却听见女贼说:“我要放水,你给我解开!”
这……
这句话劝退了姜侍卫长前进的脚步。
他直觉脸热心跳,羞耻无比。
楚风羞赧道:“男女有别,我不能……你……怎么办?”
姜侍卫长揪着的一颗心稍稍放松。
还好,自己的爱将还是单纯的。
女贼道:“那怎么办,我总不能尿裤子吧……”
顿了顿,她又道:“要不你给我解开枷锁?”
楚风为难道:“钥匙在侍卫长那儿,他不会给我!”
“我教你个方法,你去偷!”
“我不能,侍卫长待我有恩!”
两人沉默片刻,女贼急了:“那怎么办?”
楚风想了想,道:“你只要回答他的问题就行!”
“什么问题……他能问的快点儿不,我怕撑不住?”
站在门口的姜叠溪听的一头雾水,实在不相信贼子会这么容易松口,又不敢放弃难得的机会。
他清了清嗓子,慢慢踱进去。
只见两人面对面坐着,女贼的足踩在楚风脚上,显得亲密无间。
这两人——难道?
他仔细观察了一下,又觉得不是。
女贼虽然言语豪迈,但体貌身形看着还像个小丫头!
见他进来,楚风拘谨地站起来,面红耳赤。
女贼皱着眉翻了他好几眼,不耐烦道:“你要问什么就快问,姑奶奶急着出恭,没功夫跟你之乎者也!”
姜叠溪暗暗叹气,强压怒火道;“你是什么人,谁派你来的,你来此有何目的?”
这贼子显然不是来行刺太子,她应该想要拿走什么东西,那东西放在太子身上。
女贼道:“我是谁不能告诉你,这是祖师爷定下的规矩!派我来的人是两个西洲商人,他们住在金线客栈,一个自称黑狐,一个自称海迷清!他们让我把太子身上的胎记和疤痕找出来,记住位置和形状,画在纸上,还让我给太子那里来一刀,切断他的子孙……”
听到这儿,楚风跟姜叠溪都觳觫了一下。
这话真假难辨,但道理上还说的通。
因为民族仇恨,西洲余孽从来没消停过。
他们不敢当面锣对面鼓地干仗,只能使些下作手段——自太祖高皇帝灭掉西洲后,针对大齐皇室的刺杀和迫害就没停过。
最严重的一次是四十年前,当今圣上继位大典上——当陛下独自登上高台祭祀天地时,盛放香灰的大鼎里突然窜出七个刺客,他们浑身精赤,皮肤被香灰烤得黢黑,上面布满水泡,就跟七只恶鬼一样扑向大齐皇帝……
幸好陛下反应迅速,他转身就跑,到台子边缘,毫不犹豫地纵身跳下——底下守着八千多人,外围还有十万步兵。
见新君坠落,最近处的礼仪官员纷纷迎上,用自己的血肉之躯充当肉垫,保住了真龙天子。
那七个刺客紧跟着跳下去的,砸死砸伤不少人……可能是由于在香炉中躲得久了,身体早已到了极限——当场就摔死六个,剩下一个奄奄一息,被拉到刑柱上凌迟,听说还没下刀就死了……
的亏没成功,要不然大齐皇族的香火就断了——因为那时梁太后把持朝政,刚把太宗皇帝钦定的太子逼死……皇室血脉一向稀疏,勉强能达到立一个备一个,杀掉一个,就仅存一个!
多少年后,经历那场事故的老大人们还心有余悸。
现在太子是陛下独苗,如果被废了,后果不堪设想!
楚风悲从中来——这可是灭九族的死罪,她亲口承认了,哪里还有转机?
姜叠溪感到一阵后怕。
这女子一看就是老手,肯定不会说真话。
这种人一旦逼急了,就会真假参半的说——谎话是行动前就编好的,因为参了一半真相,又经过仔细推敲,非常具有迷惑性。
那么,该如何去伪存真呢?
姜叠溪想了想,决定用军队里的法子。
他将钥匙丢给楚风,嘱咐道:“你看紧些,别教她跑了——我去金线客栈抓那两人!”
楚风点点头,心中升起一个惊天计划。
这是唯一的机会,他不能看着她死!
可是,她说的话究竟有几分真,几分假?
如果姜叠溪扑了个空,金线客栈根本没有那两个人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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