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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如何才能开口?

那么自豪的说出我们家小朋友,那么骄傲的语气——那个少年。

她想以为自己一辈子都不会圆满才能得到的少年。

她是真的,再怎么努力努力,也配不上的上的少年,她该怎么样告诉她呢,他口里说出的小朋友已经不再成为他的,甚至还在一夕之间变成了一个满是残坏的成年人了?

她该积攒多少的勇气,才能将眼前的幸福孤注一掷,亲口说出这么残忍又令人绝望的事情,她忍不住想,他会不会将她像别人用的杯子一样,毫不犹豫和怜惜,丢弃?

明明——

多么奇怪的感觉,从花伞下,多么炽热滚烫的水,都焐热不了冰凉的身体,这么大的世界,为什么,最后难堪为难的一定是她呢?

她在想,究竟是哪儿错了?或者是说她究竟做错了什么?

赵子岳赶到浴室的时候——

全裸的少女无措的站在巨大的水柱下,滚烫的热水飞溅,连洁白如玉的身体也渐染上一股桃色,她的眸中是一片的茫然依稀可见模糊的疏离。

“小九——”

她冲过去,关掉了浴室的花伞,拉扯着她的手臂,上上下下的看了一眼,终于缓缓的松了一口气。

“还好,你没有——”

浴室里没有人,那假意的虚伪的面容彻底揭开,她也不在特意的机械的去维持脸上的肌肉。

蓦的,江九九抬头,硬生生的打断了她还未开口的话,眼底是一片,冷漠和尖锐。

浴室里,只剩下地上细细的流水声,她原本被热水焦灼的红色的肌肤,这时候慢慢的显示出原来的本色——斑斑驳驳的吻痕。

赵子岳捂住了嘴巴,失神呆了片刻,一声巨响,她手里的淋浴有掉了地。

她湿漉漉的头发,水滴安静的掉落,吧嗒——。

“对不起,小九。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江九九轻轻的推开了她,手指拂过胸前,深吸了一口气,却因为巨大的压抑,眼泪滚掉落。

半晌,她沙哑着嗓音,清晰的质问——:“是谁!”

她赤着身子,不带任何情感的望着她,就是那样把时间停止般安静的望着她,是困兽般的悲伤和绝望。

“你所谓的男朋友?”

她依旧用平淡的语气继续说着。

赵子岳却感到那平淡的语气下,字字下掩盖的压抑和痛苦,她忍不住向后退了两步,双眼却瞟到了她依稀在流血的脚踝——那是被一块飘零的广告牌蹭破的,她有片刻的失神。

“不,小九不是他!你误会了——”

她慌忙的解释,抬起头,踉跄了两步,躲躲闪闪的目光,再次凝神,却发现,眼前人顺着脸颊流来的不是喷头下的水,而是晶莹的泪水。

“那是谁?”

江九九的声音冰凉刺骨。

“是王倩!王倩把你带走了,之后我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

“你他妈——”

她顿了顿,开口:“真的是够了。”

赵子岳震惊的看着她——这是第一次她听到她说脏话,带着勃发的怒气。

“你什么都不知道?——这难道不是你和王倩商量好的,你们演了一出好戏,就在等我上钩,又在这里惺惺作态有什么意思?”

她一字一句的开口,那涌动压抑的呼吸,分明是汹涌的怒意。

她摇摇头,眼里沁出了泪水,上前一步试图要拉她的手:“小九,你误会了,我真的不知道为什么王倩会出现在这里,后来王磊——他一直看着我,我没办法啊。”

“你是不是都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王倩给你多少好处?让你这么对待,你不就是缺钱吗——你缺钱你说啊,你他妈在背后使绊子。为了那点钱,你是不是连做人最基本道德都丢的一干二净了?你的良心呢?”

她挣开她的手,嘶吼着,颤抖着,胸口剧烈的起伏,冰冷的头发耷拉在她的脸上,双眼血红,鬼魅一般的存在。

“那次,你谎报不让我宿舍,那次,下雨天剪坏雨伞,那次在车库里剪坏自行车车胎,那次在饭里放虫子,还有......上次,你告诉和林书豪的聊天记录说,我有夜盲症的事情,大概王倩也是知晓的吧。”

她目光凌厉的看着他,全然不复平时温柔笑意的模样,冰冷而嘲弄,声音尖锐到了极致:“赵子岳——你真厉害,我平时敬你三分,是看在同学情面,是看在你孤苦无依的母亲份上,当初她留下殷切的嘱托,可怜她还以为你是个好孩子——只道你性格闷些,还让我多担待多担待。”

她的一巴掌打在面前有些颤抖战栗的少女脸上,狠狠的,在沉闷的空气中仿若一道惊雷:“我担待了——你就这么对我?”

江九九的泪水汹涌而下,眼睛几乎看不清她的容颜。

“我他妈是眼瞎了才隐忍至今,你根本不配——”

“小九——”

赵子岳的声音苍凉而沙哑:“我是没有办法啊——我真的不知道,上次我真的和她讲清楚,小九,你相信我好不好——”

“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的。”

她背转过身,声音不再尖锐,抓起旁边的衣衫,随意的擦了擦身子。

“小九,小九。”

身后有一个声音隐约的在叫着她的名字,她摇摇头,心里想的是:“真他妈的厉害,这种时候还能叫出这么亲昵的名字。”

江九九不知道自己怎么回到寝室的,她依稀记得,她在门口洗了一把脸,脱了衣服,钻进了被窝冲着宿舍里的人笑着抱怨:“这会儿洗澡都没人,真的是太冷了,太冷了。”

她又缩进了被窝,把头埋在了枕头里,冲着外面的人闷声说了一句:“我睡一会儿,有事儿叫我。”

阮子君抬头看了一眼,笑着打趣:“小九,你这么能睡,该不会是要冬眠了吧。”

她终究没有力气再应什么,就连嘴角都冷的快扯不出弧度来了。

听着外面洗漱的同学水流的声音,楼道里喧闹大闹的声音,就连天空的一掠而过的飞鸟的叫声都能清晰的让人心悸。

起初很杂乱,后来,后来渐渐都变成了一片荒芜地,意识渐渐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