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我们人多，我一脚踩死水蛭，纪沧海俯身抢下内丹，这黑圆球算是保住了。
“给我。”
猫爷伸出满是鲜血的手，朝前递了递。
当我把这东西放在他手上的瞬间，他像是耗尽了浑身力气一般，直接昏了过去。
桃子疾步走到我身边，催促道：“你快洗洗去。”
当我看向镜子的时候，不由的心头一颤。
浑身上下都被血覆盖，活像个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
等我收拾好，桃子已经在卫生间门口等我。
她两手攥在一起，不住的互相揉搓，翕动着最嘴唇似乎要说点什么。
我很少见她如此局促，便开口道：“有话就直说呗，跟我还有啥顾及。”
“那个，对不起啊。”
没想到桃子一开口就是道歉。
我狐疑地看着她，笑道：“从哪冒出来这么一句话？”
“要不是我把他们带回来，你也不会有这么多麻烦。”
顿了顿，她又开口：“昨晚你刚经历了那些，今天还要给他们擦屁股，真的挺抱歉。”
我甩干手上的水，安慰道：“还是那句话，如果没有她，你未必能顺利回来。从某种角度上说，这是我恩人。”
桃子捏着手指，声若蚊鸣：“我在你心里这么重要啊。”
我顿时哭笑不得，这关注点跑偏了吧？
半晌儿，桃子缓缓抬起头：“要不，我让她走吧。”
“这种事有一就有二，多亏这次没出大事，下一次……”
桃子的担心不无道理，而她能主动说出来，其实是怕我为难。
在刚才的某一瞬间，我确实有这个念头，但也仅限于一瞬间。
我轻轻攥住桃子的手，安抚道：“既然是恩人，那就没有把恩人赶出家门的。要看着要入冬了，让恩人吃住都没着落，这不是恩将仇报么？”
桃子紧锁眉头，担忧道：“她不走，你怎么交代？”
“别担心，我有办法。”
实际上，不把李富根赶走，还有一部分原因就是愧疚。
无论如何，赵媚儿确实死于我刀下，而且在他自知天命难违时，还主动写好遗书，替我处理掉所有麻烦。
李富根知道这事也并没有埋怨我，甚至连一句脏话都没说。
于情于理，李富根不能走。
一夜的休养，猫爷身上的外伤基本愈合，可让我震惊的是，短短几个小时，他居然满头白发。
脸上的褶子像风干的树皮，层层叠叠，沟壑连连。
之前他就像个高中生一样，如今一看，至少八十岁开外。
我赶紧凑到床边，焦急道：“这、这啥情况啊？”
他很勉强的挤出个笑：“你还有什么想干，但是干不成的。”
“这什么话？”
猫爷无力的干咳几声：“你告诉我就好。”
“嗯……”他迟疑片刻：“太大的不行，比如你有什么仇人啊。”
这一通莫名其妙的话听得我连连摇头，再看看他一夜之间的变化，我顿感心头不妙。
“有话直说，别在这兜圈子。”
猫爷像是得了帕金森一样，颤颤巍巍的把手掌摊开：“从岁数上说，我早该死了。如今内丹被逼出来了，我也没几天活头了。”
“我就想着，命该如此，我没什么愤怒的。但是吧，我想在离开之前，帮你做点什么。”
此时我才明白他刚才那些莫名其妙的话。
他是要去当个死士！
我顿时心头一暖：“你不该想这些的，我……”
“昨天晚上，你据理力争，最后选择相信我，我必须想这些！”
我忽然响起过往种种，一时间，我有些恍惚，竟分不清哪个是人，哪个又是猛兽。
我拍拍他蜷缩起来的膝盖，安抚道：“内丹出来了，你再吞回去不就好了，何必这么悲观？”
猫爷苦笑几声：“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咯。”
“想让内丹回去，要碰上月圆之夜，先祭月，再送丹。”
他把内丹放在阳光下，眯起一只眼：“你知道吗？只要我把它亮出来，会有无数精怪出来抢。”
“操。”我笑骂道：“那就比比谁更硬！”
“你找好地方，我们跟你去！我看哪个敢在老虎嘴里拔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