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定后，应茜见陈文止汗水止不住往下落，抽出一张纸巾帮他擦干。
这不擦不要紧，一擦，班级就沸腾地开始起哄了。
单单三班的起哄声和其他班级的呐喊混在一块儿，倒也显得不那么明显。
陈文止像是习惯了，并没有抬手夺过纸巾解释什么，深黑的眸安静地注视着赛场上奔跑的对手们。
这场起哄的受害者是应茜，耳垂红的能掐出血，她弱弱收回手，正要把浸满汗水的纸巾塞进口袋里。
一双温热的手扣住了她的手腕，“太脏了，给我吧。”
她抬眸，委屈的泪在眼里打转，纸巾落到了地上。
陈文止被她这幅反应弄的无措极了，严肃地睨了几眼带头起哄的人，几人被锋利的眼神划了一刀，不情愿地闭上了嘴巴。
他手仍旧扣着她的手腕，屈身去捡纸巾，松手，踱步去不远处的垃圾桶扔掉。
回去的时候，应茜还是那个欲哭无泪的模样。
“怎么了？”他担忧地问。
“你累不累啊？”她答非所问。
陈文止忽然笑开了，“怎么突然问这个？”
她小心翼翼望了望后头的那些虎视眈眈的人，撇了撇嘴，“结束之后再和你说……”
剩下的时光，三班沉浸在紧张的学习氛围中，头也没抬几个，黑压压一片脑袋。
二班那边有几个过来串答案被班主任逮到了，站在墙角被训。
任屹求课代表拿来了明天要写的卷子，分给了陈文止、应茜两个，主要看到王梦瑶正向这边走来，前头这两个百无聊赖玩起了剪刀石头布。
“……你们俩……我真搞不懂为什么要早早写完作业了。”他卷子还剩大半面，今天的项目结束回班就要交了。
陈文止身形顿了顿，答：“剪刀石头布很好玩。”
应茜忍笑道：“反正比写卷子好。”
“没意思……”他猫着身子，游走回了自己的位置。
两人相视一笑。
王梦瑶此刻正好过来，敲了一下应茜额头，“你今天下午是直接走，还是跟队伍先回班级？”
“啊？”她有点懵。
“你哥哥的原话。”
她揉了揉额头，可怜兮兮问：“敲脑袋也是吗？”
王梦瑶笑容更深，抬手看着要再敲一下，“是。”
应茜缩了缩脖子，脑袋直接靠到了陈文止的胸膛上，硬邦邦的，她抬头，他垂眸，笑容落到了两个人的脸上。
王梦瑶眉头蹙了一下：“我还要给你哥交差呢。”
应茜看着她，乖巧回答：“我先回班级。”
王梦瑶拿着手机开始操作着什么，息屏后，见应茜一脸傻笑样儿，“我有那么好笑吗？你像个傻子一样。”
“老师，你会不会成为我嫂子啊？”
这个问题……
“咳咳……”王梦瑶刻意清了清嗓子，笑容不减，抖了个机灵说：“我暂时还看不上你哥哥，等哪天看上了再说吧。”
“噢……”应茜感到失望，这么说就是没戏了。
她隐隐能猜到哥哥不找对象的原因，但她不敢深想，她怕到最后，真的连一对最普通的兄妹都做不成了。
“写卷子吗？”陈文止碰了一下她的肩膀。
她激励你一下抓住了他的手臂，恍惚了一下，轻轻笑笑：“写，当然写。”
直到下午的项目全部结束。
应茜还在埋头苦干卷子，陈文止写卷子比较顺畅，先她半小时写完，在旁边默默对着答案，看到有不同的，在草稿纸上浅浅演算一下，露出个令人琢磨不透的笑容。
“我错了你告诉我嘛……”
“不行。”
“那你发现你错了怎么办？”
“我不会改答案的。”
“……”
回班收收东西，就直接放学喽！
“所以到底怎么了？”陈文止和她走在最后。
应茜的大眼睛扑闪扑闪：“被传和我的绯闻，是不是一件很丢人的事情啊。”
他眸中仿若有光，笑容缱绻温柔：“当然不是，我巴不得呢。”
“……”
暧昧的目光一对上，就再也藏不住爱意汹涌。
“我先走了！”她加快步伐，赶紧跑走，不知不觉跑到队伍前沿。
红日西沉。
一群家属聚集在教学楼前，学生也去认领。
陈文止脸色并不很好。
她安慰：“毕竟是表妹嘛，能宠着还是要宠着的。”
孟北岩和其他家长的不耐或激动都不同，他张开双臂，眼里的喜欢简直要溢出来，一步步走向飞奔过来的妹妹。
她一头扎进了温暖的拥抱里。
“乖乖。”孟北岩拍了拍她的后背，“晚上我亲自下厨，还是出去吃啊？”
“亲自下厨！孟大厨亲自烧饭！”应茜露出两排大白牙，“今天一整天我可累了，虽然我没有什么项目……但是看他们跑步，我也莫名其妙好累。”
陈文止目光阴测测的。
孟北岩视若无闻，按下她跃跃欲试的脑袋，“好好好，依你。”
陈窈从厕所的方向出来，甩了甩手上的水，踩着小细跟走过来，“表哥，回家回家！我叫司机来接我们了！”
她注意到一旁身形挺拔，容颜硬朗英俊的男人，尤其是他怀中显得格外娇小的女孩，她认得她书包上的挂饰。
先前在陈文止房间里见到过，一个可爱的兔子，她央求过表哥给她，只记得当时陈文止脸色很差，淡淡说了句“不可能”，后来就把那个挂件单独贴身放了。
“切……有什么了不起。”她伸手挽住了陈文止的胳膊，拉着他走。
陈文止无奈跟着走了。
孟北岩揉了揉怀抱里的人，“人已经走了，别再乱动了，回家了。”
他们同普通兄妹一样，走在洒满夕阳的校园里，走在回家的路上。
“为什么不开车啊？”应茜腿都软了，根本不想走。
孟北岩淡然回答：“喝酒了。”
“和谁？”
“你们王老师，下午那会儿非拉着我喝酒，她自己没喝，倒灌了我几杯。”他吐了口浊气，面上满是无奈。
应茜直言：“你喜欢她吗？”
“只是同学。”他也实话实说，坦诚说：“我更喜欢你一点。”
她顿了顿，不觉咽了咽口水。
口齿不清的说：“那……那我……我和，那些……不是，我怎么能和你的同学相提并论呢？”
“怎么不能？”
孟北岩大抵是醉了。
应茜紧张地舔了舔唇，萎了：“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