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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言情 > 古言 > 恶毒炮灰的自我修养 > 第204章 鬼蜮伎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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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他已半隐退多年,可在大周高层他可是凶名赫赫!心智手段暂且不论,他现在手中所掌控的军力,可比叛军多得多。

他一旦疯起来,于大周才是真正的灭顶之灾!

因为想到这一层,所以,大周朝廷这边罕见地沉默了。

没人敢提这个话题,只能装聋作哑。

于是,外面的百姓,那些无辜百姓每半个时辰便被杀百人,尸首堆积在城楼下,宫门口,堆叠起来,作为攀登城墙的梯子。

盛京粮草充足,优渥富庶,但论说最多的,是人。

是源源不断的......大周百姓!

以半个时辰杀百人的时间和速度来说,够杀很久!尸首够填满整个皇城!

更可怕的是......

朝廷的装聋作哑,会令天下百姓寒心至极,到时候,民心彻底溃散了,皇族朝廷还能安稳吗?

叛军看似给出了一个大义的选择,但实则是狠毒的诡计,是天大的逼迫!

这些逼迫的压力,大部分是直面一个人!——裴云疏!

让朝廷去逼他,让他自己人去逼他!让一条条不断流逝的人命去逼他!让大义苍生去逼他!

更重要的是......让他自己去逼他自己!

以裴云疏的性格,他怎么可能容忍自己像个缩头乌龟一样,躲着,看着这么多条人命,因为他而死伤惨重,因他之故,带来这样严重的后果!

所以,这个阴谋阳谋参半的狠毒诡计,对裴云疏来说是绝对有效的。

并且,一点活路都没有给他留!不但要他的性命,还要身败名裂而死,心甘情愿赴死!何其狠毒的诡计!

简直令人心下恶寒,背后发凉!

这必定是个对他极为熟悉的人,为他量身定制的。

真是有够用心的。

这个人,裴云疏十分清楚他是谁。

是谢筇华,是他的手笔。

以天下为盘,众生为棋子,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手段无所不用其极,阴诡阳谋层出不穷。

令人绕不开逃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一步一步走进他安排好的局中。

他垂眸,心下想着,那个人,总是比他快一步预料到他所安排的后路。

一切都被打乱了,重新翻牌。

推开桌案上的东西。

现在,未知的局面中,已经渐渐崩盘了。

此刻,距离叛军提出的要求已有五个时辰,被屠戮的百姓上千。

鲜血将土地都染红了,尸首堆积成几座小山。

叛军杀起人来,无所谓高贵还是低贱,在死亡的刀锋面前一视同仁,时辰一到,拉出一批来,锋利的刀锋便朝着手无寸铁的百姓挥舞而去。

毫不顾忌是老弱妇孺,还是商贾名流,官眷乞丐。

不远处是鲜血流淌,哀嚎遍野,惨绝人寰的景象。

擂台上的黑甲青年,悠闲的坐在那里品茶。

可能是阳光有些刺眼,他往头上打了一把伞乘凉。

风吹过,浓烈的血腥味冲淡了几缕茶香。

但他喝的十分平静。

如果黎星此刻在这里,想必他会认得眼前的人。

即便只是有过一面之缘,在榆关,在眉邬,被谢筇竹囚禁的那段时日里,他曾见过的,谢筇华手下的人——琥珀。

众所周知,人若不是刀架在自己脖子上,割肉放血的时候,是不会感同身受地疼的。

是不会大喊大叫,只会站在看似公道的立场上,做为局外人理智地说上几句不痛不痒的大道理。

但若真感受到了血肉割开的疼痛,定然是会痛不欲生,不管不顾了。

叛军杀人,无论贫贱还是高贵,刀斧之下,一视同仁。

他们先前突袭攻破了外城区,俘虏了除了皇室之外大部分的官眷亲贵。

哪管是何等出身,不论是谁的父母亲族,手足兄弟,妻子儿女。

现在,也说杀就杀了。

因为宴席而留在皇宫里的大臣,每每一到了时辰,听到外面传来的声响,便一个个坐立不安,面如考妣。

每时每刻都在想,是不是自己的亲人被屠戮了?

他们惶惶不安,倍受煎熬。

说实话,当官是为了什么?站在公道的大义立场上来说,有很多漂亮的话,说也说不尽。

可以说做官是为了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为了忠君爱国、为了理想、信念、抱负等等一切的正义。

可真要说到底,不过是封妻荫子,荣华富贵八个字。

若是自己亲族父母妻儿及自身性命尚且不能保全,那什么忠君爱国,见鬼去吧!

在时时刻刻的煎熬中,终于有人忍不住了。

“再杀下去,都会死的!我等死不足惜,可满盛京都会生灵涂炭啊!”

有人苦苦哀求,声泪俱下,似乎裴云疏才是那个刽子手。

“裴少家主!求求你!救救外面那些无辜的人吧!”

“......”

也有人磕得满头是血,似真的怜悯众生,不忍见那等惨绝人寰的事情再继续下去了。

他们是为了众生大爱,还是为了自己家人的小爱,现在,已经无力去追究这么多了。

以一人之命,换无数人的命,难道不是应该的吗?

即便这个人没有做错任何事。

可他为了所有人,就该去死。

裴云疏沉默着,看着满大殿中黑压压地跪满了人。

那些满口苦求逼迫他的人,言之凿凿者有,苦口婆心者有,声泪俱下者更有,却全都不敢抬头看他一眼,似乎人人都只是从众,而不是凶手,每个人都干净得十分正义。

看似给了他选择,但其实根本没有选择。

无论处理任何事都一样,只要撕开一条口子,防线就崩溃了,有人带了个头,剩下的人便会一拥而上。

这时候是苦苦哀求,若是他不答应,便会是逼迫了。

到时候,他只怕连自己走出去的体面都没有了。

大周的官服近白,如今,满目皆白,像是送葬。

抬眸望去,高高的龙椅上,向来视他如亲子的皇帝姑父,一脸为难表情,三分愤怒,两分沉痛,更多的是无可奈何。

似不敢直视裴云疏,他避开了目光,近段时日以来,在各种压力困顿之下,他竟然已经肉眼可见地明显苍老了几分。

视为亲子,可终究不是。

何况,皇室能有多少亲情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