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丝灵力的涟漪都没激起。
就这么无声无息的一剑，似乎什么都没劈中。
然而秘境之中，从千凰所站的地方开始，朝着剑尖所指的方向，震颤的大地一寸寸开裂，齐师姐还捂着肩膀站在原地，散修扑进沼泽的身形还停在半空。
沼泽岸上，所有人的神色都是一变，齐齐扭头朝她看来。
方才还喧闹的秘境，连呼吸声都沉默了。
下一刻，锋锐的剑气擦着齐师姐耳畔划过，割断她一缕碎发，紧跟着，正要扑入沼泽的蒙面散修浑身突然身一颤，鲜血从口中喷涌而出，人已如落叶般摔向沼泽对岸。
他大张着嘴，眼中尽是不可置信，就这么被千凰隔空的一剑了结了性命。
但……还不止如此。
秘境还在不断震颤，七星阁的阵法再也压制不住，从千凰挥剑而下的方向开始，脚下的大地尽数分裂为两半。
沼泽岸边的霍渡春被剑气割去了一片裙角，青色布匹随风而落，她一动不动地站着，忽略了纷飞的袍角，甚至忽略了剑气擦过周身时带来的不适，直愣愣地看着千凰，眸中尽是不可置信。
无数气泡从沼泽中升腾而起，连沼泽都像是被切割成了两半，裂痕沿着中央一路延伸，席卷对岸，吞噬一切。
“现在，息壤是我的了。”
千凰的声音就像是一道终止符，众人终于回过神来，所有的目光都聚集在她身上。
她手中还捏着剑柄，面前是方才一剑砍出的纵深沟壑，再往前是一分为二的沼泽，对岸是死去的蒙面散修。
她勾起唇角，握着长剑，一步一步地朝沼泽走去，周遭所有人都下意识地避了开来。
……
秘境之外。
飞舟上的几位长老神色各异。
就在方才，他们察觉到了一阵强烈的灵力波动。
就像是有人强行破坏了秘境的规则，引来了天道不满，又像是秘境中什么东西激动的一颤，终于等来了它的主人。
没有人不知道那是什么。
每个人都将警惕提升到了最高。
无论是哪一宗得到了息壤，今日都该有个了结。
……
秘境中，千凰弓着身子，毫无形象地在沼泽中捞来捞去。
甚至不惜动用长剑。
但捞了许久，还是什么都没捞着。
终于，老猴王看不下去，提议道：“你这么捞当然不行，你得下去找，下去，知道吗？”
千凰冷冷瞥了一眼，老猴王顿时噤声。
不过，犹豫了一瞬，千凰还是按它说的做了。
这沼泽看似不深，但当千凰真正潜入时，才发现远比它看上去的要神秘得多。
黄褐色的污泥中并没有腐臭的难闻气息，甚至还翻涌着强大的灵力。
千凰记得也曾在雪域中听过一些关于息壤的传说，难不成这沼泽就是息壤所化不成？
若果真如此，那之前那些魔兽之所以不敢渡过沼泽，就说得通了。
“非也非也。”
神识中有陌生的声音响起，千凰一愣，眼神四下飘忽，难不成息壤也修出灵智了？
“吾乃上古之灵，已在此沉睡万万年，今日方醒。既然见你颇有灵性，便勉为其难——”
话还没说完，千凰就从周遭黄泥中分辨出了与之格格不入的一样东西，准确地伸手抓住了它。
摊开手掌一看，才发现是一颗通体漆黑的种子。
只有豌豆那么大小，在她手上打着转。
千凰用两根手指捏住，冷道：“谁准你随便进我的神识？”
那道声音似乎有些不甘心，故意似的继续在她神识中道：“吾乃上古之灵，进你神识怎么了？就进就进！”
还带着几分孩子气。
千凰却不吃这套，一言不发地增加了几分力气，种子的外壳被她捏出了皱痕。
孩子气的声音吃痛，当即叫道：“不进了不进了！”
千凰这才满意松手。
那声音又嘟囔道：“吾乃上古之灵，竟然只能通过这小小一枚种子说话，你真是不懂珍惜！”
千凰不搭理它，随手将种子收进怀里，便继续在四下搜寻息壤的痕迹。
这东西自称是上古之灵，说话的声音和语气却都透着股稚气，明显是故作老成，应该是息壤一不小心孕育出来的什么种子之灵。
不过是沾了息壤万土之母的光而已。
小种子似乎察觉了她所想，当即怒道：“谁说我是什么种子之灵！吾乃上古之灵，是树灵，树灵！”
“知道了，树灵。”千凰随意应了一句，她顿了顿，又问：“你娘呢？”
息壤孕育出来的树灵，说息壤是它娘应该没什么问题。
谁知树灵却像是气得狠了，“什么你娘我娘，你放尊重些！吾乃上古之灵——”
千凰实在是被它这一句话翻来覆去说得烦了，将小种子从怀中摸出来，威胁道：“要么你带我去找息壤，要么……”
她思索了一下，道：“我拿你出去喂猴王。”
“你、你……”树灵什么时候受过这等委屈，竟像人间幼童一般发出呜呜的抽咽声。
千凰头疼了，硬邦邦道：“不许哭。”
谁知小树灵哭得更狠了，竟还无师自通，一个劲地往她怀抱深处钻。
千凰简直拿它没办法，何况它只是个种子，只能由它去了。
她不再搭理抽抽噎噎的小树灵，而是又往下潜了一段距离，终于在最底部的角落发现了一块灵光闪闪、一看就很贵的——泥巴。
准确来说，应该是息壤。
但长得的确和普通的泥巴没什么区别，若是没有那眩目的灵光，恐怕她根本都注意不到它。
千凰从怀中掏出空的芥子袋，上前将息壤收了起来。
就在她刚刚收起息壤的那一刻，整个雷泽秘境似乎都不稳定起来。
大地的震颤一波接着一波，比方才所有的动静加起来还要大，天空中的惊雷一个接一个炸响，哪怕是在水底，千凰都能感受到天雷的威压。
她目光最后在水底搜寻一圈，确定没有别的宝物，这才足尖一点，重新向上浮去。
若是她没猜错的话，息壤就是雷泽秘境最重要也最关键的一道宝贝。
现在被她一拿，秘境怕是要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