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闫总，您怎么来了。”
秘书看见闫克美，有些意外，“额，里面正在开会。”
钟黎明推开门，先让闫克美走了进去。
钟建军满头是汗，闫克美的突然出现，他意外，又不意外。
两个人眼神交汇，与上一次见面，天差地别。
“建军，怎么回事？怎么股价大跳水了！你怎么跟我保证的？”
闫克美大踏步走向钟建军，后者坐在了董事长的位置上。
董建军有些尴尬，董事长还没有换人，要说这位置还是人家闫克美的。
但上次两人达成了协议，这董事长，眼看就是自己的了，闫克美连大小会议也不主持，他坐坐，过过瘾，有何妨呢？
可今天人家来了，而是气势汹汹，钟建军不由自主的站起来，请闫克美坐下。
“克美，我也是当头一棒啊，这规划改了，我，整个集团都乱了，这政府部门也太不讲诚信了。”他心里，比任何人都着急。
闫克美坐下来，会场寂静无声，刚刚大家还在互相议论，相互埋怨，乱作一团。
乱，因为山中无虎。钟建军自己都一头大汗，拍桌子瞪眼睛的，哪还镇得住别人。
现在，母老虎回来了，百兽归林，众鸟归巢。
闫克美看看眼前的红头文件，“连夜发文？这是不给我们还手的机会啊。黎明，给那几个规划口的处长先联系一下。”
钟黎明转身出去打电话了。
“闫总，这一清早，开盘就跌停啊，这消息要是坐实了，还不知道几个跌停板呢。”一个排名靠前的董事说话了。
“是啊，这养老院说的好好的，怎么说改就改啊，改什么不好，改垃圾场？这谁还愿意来游乐城玩啊。”
闫克美抬起手，大家安静下来。
“现在我们要做好两手准备，如果事情还有回旋余地，我们怎么发布消息，稳定股价，市场部和公关部做好预案。”
“如果坐实了。那就要接受股价大跳水的准备，这还不是最糟糕的，接下来，游乐城项目的签约项目，可能大面积毁约，建军，你要有心理准备啊。”
她看看脸色发白的钟建军。
“好，我准备，准备。”钟建军有气无力，他哪还有退路啊，资金全部砸进了这个项目，集团的命运，全部压在上面。
而他自己，全部家当，外债，用来收了闫克美的股份，集团死，他必死。
他抬起眼皮看看闫克美。
哦，这个女人，集团死，她个人可是赚了一大笔呢。
难道这是天意么？
难道这磨难，她早就知道？怎么会这么镇静呢？
可集团死了，她有什么好处呢，这么有野心的女人，肯亲手把集团搞死？
就算想，她也得有这个能力影响政府决策啊？
钟建军在痛苦中狐疑猜测着。
钟黎明回到会议室。
“汇报一下。几个比较熟的领导都确认过了，信息属实，咱手里这份文件，很快会挂到政府网站上。他们也不知道从哪走了消息，影响了股价，不过，既然是真的，早晚都得来。”
“那他们没解释，为啥养老院项目会变成垃圾场？这不坑人么？”
钟建军急的拍桌子。
“问了，他们说按照惯例，规划的社会征求意见稿，就是最终稿，不会有变动的。但从法理上，既然是征求意见，如果社会各界真的有意见，规划部门可以重启听证会，修改规划。”
钟黎明无奈的说。
“可就算改，把垃圾场放在游乐城边上，这不胡闹么。”
会场又乱了，真金白银，大佬们的身家，都在集团。
“现在管事儿的是哪位领导？”闫克美问。
“郭局，省力调来的。咱不熟。”钟黎明说。
“我早就联系他了，可这人不好接触，挺清高的看起来，请他出来打高尔夫，吃饭，都拒了。”
钟建军说。
“暗的不行，我们就来明的。他不是要听证么，我们去好好的听一听。建军，这事儿，我没参与，你是总经理，你去，这可是你的最后机会！”
闫克美当着大家的面，给钟建军下了任务，她要让人知道。
集团要是死在这件事上，是谁的责任，谁信誓旦旦的要带着集团走向辉煌。
即便出了事，自己也给了他最后的机会去挽救。
接下来的几天，并没有什么好消息。
一连五天，一周的跌停板。
大钟集团成了中小板地产股的一只妖股。
大起大落，成为中小股民的噩梦。
听证会如期举行，钟建军做了准备，他带着气，发牢骚去了。
大钟集团的桌签放在中间，正对着郭局，大钟是参会企业里，分量最大的民企。
不光有民企，轨道交通集团也在列。
等了十分钟，郭局长进来了，他穿着朴素，标准的蓝夹克，有些皱巴，看起来像个混不上教授的大学老讲师。
“对不住大伙儿啊，市长刚开视频会议，专门过问这个事儿，还好啊，领导给我们定了调子，我也好给大家来传达，啊呵呵。”
还没坐稳，郭局就把尚方宝剑举到了头顶。
“行，大伙儿别见外，有什么意见，都提提吧。先听听企业的，再听听专家的，最后我们群众代表也说一下。啊？好不好。”
企业主们也是有党性的，有觉悟的，有纪律的，不管私下怎么骂娘，一到了机关大院，都规规矩矩的。
“那我先来吧。”说话的是游乐城项目的对外总承包商，游总。
这人最近和钟建军走的近，利益共同体么，但他最开始是李小平介绍给钟建军的。
“郭局，我大大小小做了好几个游乐城项目了，我们都是快完工了才开始进场招商的，哪成想这规划还能变呢？您这么一搞，我们的客户要跑完了，我投入的还算少，钟总那边，可是下了血本的，这不要死人嘛。”
游总和钟建军已经商量好了，一唱一和，他来打头炮。
“呦，这么严重，还死人呢，游总，我们都是按程序来的，只不过，惯例是惯例，惯例不是法律，我接手之前，可能青云是有这样的惯例，但最后的征求意见，是省力发文件要求的，我们是执行。”
郭局的语气，有些重了。
“可征求意见么，不就是走个过场？要知道会改，谁还敢投资？”
游总不退缩。
郭局不强硬，反而笑了，“走个过场，你说我们在搞形式主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