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季说他回到汉朝很多次，那他应该对每一次回来的经历都有记忆，他想要改变历史，肯定会做出和之前不同的抉择。就算是天道难违，他最终都无法改变李漫兮早夭的结局，那对别人的人生呢？总不可能都一模一样吧，一个人的行为就算影响再小，肯定也会对周边的人造成不同。”
人与人之间，往往是根据对方的反应来决定下一步具体怎么应对。
一个人如果已经明显发生改变，想要对付你的人依旧会延续之前的套路陷害你，这只有重生文里的纸片人才会这么做，但凡一个活生生的人，都会根据环境和对方的不同，而调整应对外界的策略，这是活人都具有的主观能动性。
除非她穿书了，否则遥渺渺不认为每一次的历史小到一句话都是一模一样的。
就像她决定要永远保持缄默的马镫之语。
“殿下是指？”姬弱水蹙了蹙眉，不明白遥渺渺此言何意。
“历史肯定是不同的，就像锦缎上的刺绣，就算大体一样，但肯定有几个针脚是不一样了的。”遥渺渺暂停理了下思绪，继而缓慢的道，“那被改变了的历史去哪里了？”
姬弱水一愣，继而摇了摇头：“民女不知。”
“还有，李季在遇到本宫之前就回了很多次汉朝，那他之前遇到的李漫兮是谁？”遥渺渺追问道。
“抛开李季回到汉朝的事情，按照目前的结果情形来看，李季终究会在那一刻遇见殿下，然后殿下一定会回到汉朝。”姬弱水想了想，低头道，“所以无论李季回到汉朝多少次，只要历史没有改变，李季就会遇到殿下，殿下终究会回到汉朝，也就是说，李季的每一次回到汉朝，遇见的都是殿下。”
“所以在我还不知情的时候，在李季的时间线里，我就已经无数次的回到了汉朝？”遥渺渺难以置信的去设想这个事实。
那汉武帝呢？
在她所不知道的时空里，她与汉武帝曾无数次的相遇，也无数次的相爱吗？
“如果李季说的都是真的，应该是可以这么推断的。”姬弱水迟疑却肯定的道。
遥渺渺欲言又止，转而道：“那这返魂香算是天道的漏洞吗？利用返魂香回到过去，就存在改变的历史可能性不是吗？”
姬弱水眼中的悲凉更甚，低落的道：“返魂香的功效来自它里面含有的建木。传说盘古劈开混沌，撑开天地，而这建木便是撑开天地的天柱。巫这个字随着时间变化有很多的写法，但不变的是中间皆是一竖。后世之人解释为贯通天地之意，寓意巫指的是能沟通天地之人。但有没有可能这一竖指的是建木？指的是巫之力，甚至人类的意识，皆来源于建木，人依附于建木而生。所以绝天、地通之后，不管神灵离开人间，连巫族也锐减，这才出现了人神分离。”
“你的意思是，回到过去本身就是神灵，甚至是天道安排的？那他们安排这种无数次回到过去的意义何在？“遥渺渺诧异不已，她从来没想过建木竟然拿就是传说中的天柱。
“我在殿下的记忆里看到，21世纪的人循环的事情很多，实验室重复做明知结果的实验，玩家重复玩一个结局早已设定的游戏，还有计算机运算里的循环程序。”
“做实验是为了验证，玩游戏更多的是为了取乐，或者试图通过添加变量去寻找不一样的答案。至于计算机的循环程序，有时候是为了简化程序编写、提高代码重用性来减少工作量，运行过程中多数用于搜索、遍历，如果假如迭代算法，则是通过对一个变量的重复性操作，推出新的。”遥渺渺深深的吸了口气，才惊诧不已的望着姬弱水，轻颤着吐出两个字，“结果。”
姬弱水沉默着点了点头表示认同。可遥渺渺却万分希望姬弱水能反驳。
李季每一次回到汉朝，就像是往历史里投入的变量，不管是实验重做、游戏重来，亦或者循环程序运行，都可能得出新的结果。
如果真的是天道操纵下的穿越，那么世人和NPC何异？
世人的生死存亡，甚至爱恨痴缠，都只是天道的操纵世人的手段吗？
李季是真的爱上了李漫兮，还是天道要李季爱上李漫兮，来完成这段历史的一次次循环迭代。
遥渺渺不敢深思，心慌意乱的问道：“你刚才说绝天、地通，难道不是绝、天地通吗？这天地通不是指天柱吗？”
遥渺渺亟需其他话题，阻止她继续往下想下去。
“我们的读法一直是绝天、地通啊，绝天指的是断绝天神对人类的统治，至于地通，巫咸一族一直东躲西藏，丢失了这部分的传承。”
“这样啊，那你好好休息，本宫先回去了。本宫会让太医来给你做好孕期全程的调理 。李季的过往就等你产子之后恢复巫力再说吧。”
摆摆手示意姬弱水无需相送，遥渺渺头也不回的向殿外走去。
这几年网络上极力鼓吹“世界是虚拟”的论调，马斯克更说“人类世界可能只是一串代码”，那时遥渺渺可以当做一个故事听听，认为这可能是为了推广AI、元宇宙做的铺垫。
可现在，当她切身发现灵魂可以穿越，历史可以循环重来，她不知道该相信这世界是个循环迭代程序，还是个无限流世界，才能让自己更容易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