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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想什么?为什么闭着眼睛?”那半颗头轻轻地询问。

“我,我在想三少爷,听说他很可怕,我不知道该怎么伺候他。”张纯良脑内就像被冰冻起来一样,几乎无法思考,他凭借本能的求生欲编造出来一个借口。

“那可是这个副本最可怕的BOSS。”半颗头的神情已经无法被看清,但语气充满同情:“不过我进来之前曾经做过攻略,只要你按照这张纸上面说的做,就能万无一失了。”

他仿佛一个热心的朋友,布满血污的惨白双手递上来一张纸条:“快来看看,这上面的东西能帮到你。”

“真的吗?那太谢谢你了。”张纯良木然地回答道。

即使他的内心已经在疯狂尖叫拒绝,但是手还是接起了那张纸。

他清楚地意识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中招了——他的身体仿佛被操纵一般,无法拒绝这个玩家的所有要求。

当他手指接触到纸的一瞬间,某种阴冷的气息顺着手指钻进了他的肺腑。

【玩家触发被动道具‘逆天改命符’,三天之内如若被道具持有者吸收全部生命力,将被掠夺身份。】

张纯良心里吐了一口老血。

掠夺身份,说白了就是这个玩家已经意识到自己已经死了,所以选择强买强卖,和活着的玩家交换身份,获得离开副本的机会。

他估计这里所有的玩家都在打这个主意,他就像一只可口的小绵羊,早就被这些饿狼觊觎上了。

只是自己明白的太晚,被这个人抢先一步得手。

他不自觉地抚摸上自己的眉心。

刚才选择纹身的最后一刻他改变了主意,在自己额头刻下了“荆棘女巫的双眼”。

传说荆棘女巫生活在魔障遍地的幻想丛林,有一双看透真实的双眼。

曾有很多年轻人追求潮流,让他纹过这个图案,所以后来有客户反馈纹上眼睛之后经常会看见“不干净”的东西。

为了防止自己出一趟门,脸上就多一个纹身的事情引起玩家怀疑,他特意和系统兑换了十点能量,隐匿掉了额头的纹身花纹。

他也只是想尝试看看,这双眼能不能揪出藏匿在玩家中的“鬼”,没想到事实竟是自己才是玩家们中的那个异类。

三天时间,这就是他最后的生存期限了吗?

张纯良感受到那股深入肺腑的阴凉正在试图渗透全身,这个进度很缓慢,但总会有完成的一天。

“叮当——”

门外传来一阵模糊的打更声,这是入夜的标志。

“快点起床,你这个懒货!耽误了三少爷的休息时间,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阴毒尖酸的骂声从门口传来,那个送张纯良过来的下人来找他了。

对于正在榨干的张纯良来说,这把破锣嗓子简直如同天籁。

他感觉身体一松,顿时摆脱了桎梏,踉跄地从床上爬起来,冲向门口。

屋子里没有一个人追出来,他们静静地盯着张纯良,目送他离开。

张纯良离休息区越远,身上的阴冷感便越弱。那股汲取他生命力的力量,似乎必须和他靠近才有效果。

看起来自己今天晚上似乎是安全了。

他紧绷的神经刚想要放松下来,那股强烈的阴冷又一次袭来,让他瞬间眼前一黑。

他喘着气四下张望——在他行走的这条路上,正巧路过一片湖。

前面的下人正提灯照亮着四周,昏暗的光线让他隐约看到,这片湖面离他最近的位置,有一个残缺的半头人的倒影,正一动不动地盯着他。

看来他还是没有逃掉,深深的沮丧让他脑内乱如麻。

这一路上,每当张纯良以为自己快逃出半头人的掌控时,那半头人的身影救会出现在每一片水洼,每一处镜面中,静静地站着,窥伺着自己的猎物。

仿佛在用实际行动告诉他,别想逃掉。

“进去以后放机灵点。”下人忽然停下了脚步:“别怪我没提醒你,我们三少爷身边死的最多的就是陪夜小厮了。”

原来不知不觉已经到了三少爷的寝房。

张纯良张望了一下四周,这是一片灯火通明的院落,院子四周是某种不知名的高大树木,影影绰绰,看不真切。

暂时没发现那个阴魂不散的半头人。

他正要向下人道谢,抬眼却又愣在原地。

“你对我有什么意见吗?”下人面色铁青,目光死死盯着张纯良。

“没有没有。”张纯良真诚地看向他:“只是忽然发现我还是太单纯了。”

的确是太单纯了,他光顾着提防来自玩家队伍的陷害,却忘记了这个副本才是害玩家变成那样的罪魁祸首。

这里的NPC怎么会是救星,不过是另一个虎穴罢了 。

这一路上太过黑暗,他因为半头人的步步紧逼而心神不定,竟没有观察到这个下人真实的长相。

此时他清楚地看到——这个带领了他一路的下人,头和身体躯干是反过来的。

当他带领着张纯良一路向寝房走来时,头始终是面向张纯良的,他就这样阴沉地、凶狠地盯了他一路。

这让张纯良回想起来,自己去休息区时总能感受到一道阴沉的目光,想到这里他不由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别让我发现。”那下人一字一顿道:“:你是怎么卑鄙的得到三少爷的关注的,否则我一定会取代了你!”

虽然长得有点冒昧,但还是一只恋爱脑的忠仆。

张纯良抖了抖鸡皮疙瘩,又有一些哭笑不得。

“你在笑什么?”三少爷听见响声,扒着门框好奇地看着两人。

那下人身体猛地一颤抖,头也不敢抬,飞快离开了。

张纯良也不知道该怎么向他讲,他的下人貌似被他虐出了斯德哥尔摩综合症,于是只能尴尬地摆摆手。

“你们都滚开,这里我只需要他。”三少爷嘟嘟囔囔自言自语道。

张纯良只当他又疯疯癫癫地发了癔症,没有多理会,走进了他的寝房。

只是当他关门时,总感觉周围影影绰绰的树木有些奇怪。

今晚分明没有什么风,为什么那些树叶却都在颤动?

这样的疑惑在他脑子里划过一瞬,但很快他就无瑕注意这些小细节。

眼前的场景让他开始头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