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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言情 > 古言 > 迷失清西陵 > 第72章 婉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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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蘅心想他果真大胆,这种地方还敢来第二次,看来是真心关切了,便道:“只烧退了,伤口还疼着。”

本以为他问完便会走,谁知那麟查道:“她可醒着?”

雨蘅没作他想,点点头,不承想他一个侧身绕过自己,边往里走去边道:“劳驾,我有话对她说,很快出来。”

雨蘅惊呆在原地,打死也没想到他竟然毫无犹豫的进去屋里,言下之意还嫌她多余,有要她回避的用意。

雨蘅不放心,只好开着门,自己则徘徊在门外。

褚湉靠在床榻上,见那麟查向着她走来,他坦里低矮,更衬得他笔挺高大,犹如一堵高墙般,再加他眼中神色复杂,给人一种难以言表的压迫窒息感。

褚湉颔了颔首道:“大人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见她活生生在眼前,那麟查竟有一种感动流连在心间,又见她双手包扎得早已看不出手的样子,整个人瘦削下去一大圈,他不禁仿若如刀绞。

那麟查在她不远处停下脚步,斟酌了几分,才开口道:“我是来告诉你,宫中过活凶险异常,每走一步都可能是万劫不复,你如今劫后余生,该好好珍重自己,如果你愿意……”

他努力平复着心里的波涛汹涌,一开口仍是有所保留:“我记得你一直想出宫,倘若愿意的话,我可以帮你。”

他实在没能说出想求娶她的话,忍不住暗自惆怅起来,只因怕她一口回绝,从此自己再无念想,两人形同陌路了。

见惯了他平时的凌厉冷傲,乍一见此刻的一丝温情期盼,褚湉不敢深想,但是说起出宫,换做当初,她必欣然同意,而今,她宁可在宫里,何况,宫里还有那人。

她轻轻一笑:“多谢大人,不必了,我想留下来。”

果真她会回绝,幸得自己没将藏在心底的话道出,他一时有些庆幸,可无奈却更胜。

“无妨,今日就当我什么话都没说,你往后要多留心,别再挨打受罚便好。”

几句话说的虽是关心之语,却实在黯然,褚湉并不讨厌他,何况他还救过自己一命,却也没有什么非分之想。

其实连她自己都很难形容出对于小三少,自己是什么样的感觉。

于是便只好付之一笑,点头道:“好,我答应你。”

那麟查一怔,假如这句答应是对他心底的话来说,那该多好。

他抿了抿唇,暗自神伤之余,浮上一丝若有似无的笑,语气淡淡着:“我们大约也算朋友一场,往后我会多看顾你些,你自个儿也要长进,别再叫人欺负了去。”

褚湉点头,遂用包扎好的手笨拙地自枕头下拖带出那平安扣来,和婉道:

“这平安扣今日便归还了大人,大人行武,放在身上合适不过,倾澜已经大好,没什么可保佑的了。”

那麟查见她残破地手划拉出那枚平安扣,心里说不出的难过。

他望着她清明如水的眼睛,将情绪克制到了极处,只随意着道:“这不是我的,你还错人了。”

褚湉见他否认,自是不解,她实在想不出除了他,谁还会有这上等玉饰,且还放在她枕下。

想了一圈,也没想出第二个人来,可偏偏他不承认,她也没法儿再硬说,只得道:

“抱歉,想是我误会了,大人不必在意。”

那麟查有些手脚无措,除去碍着规矩,不敢多待以免麻烦,更是觉得无言以对,他有太多话想说,却到嘴边不能成行。

他不想逼迫她,更怕连朋友都难做成,所以宁可不提也罢。

“我先走了。”

褚湉见那麟查躲过她的目光,犹自说着告别的话,便没待自己回应,转身而去。

垂下眸,望着那平安扣,还未思量,却又听见几声急促的脚步声音,她本能抬头。

却见本已走出去的那麟查又折返回来,深深凝着她。

他字字清晰地开口:“你宁可每天过这种提心吊胆的日子,都不愿出宫,是因为他吗?”

褚湉一怔,虽惊异于他的话,却依旧面色如常,淡淡回道:

“我只为自己,我无法面对宫外的陌生,所以,宁可过这样的日子,那麟查大人,你不会懂的。”

那麟查本悬着的一颗心稍稍归位,自己说来的确不懂她是种什么心思,她本从宫外来,却又说外面陌生,以至于把命赌上都不愿出去。

“可你早晚要出去,该面对的还是要面对。”

褚湉凄然一笑,道:“出去有什么好,没有真正的朋友亲人,身为女子更是碍于礼教,不能施展,多是束缚,早晚被配给什么不认识的人,与其如此,我宁可求得恩典,老死宫中。”

那麟查实在想不出她竟有这份决绝之心,他猜想她一定有许多不可言说的苦衷,不然,一个正值妙龄的女子,何苦选择如此惨淡的人生。

他绝不会让她老死宫中,一生受制。

“宋倾澜,你清醒一点,这次你侥幸捡回一条命,下次也许就没有这般走运。”

“作为朋友,我也实不忍见你在这权利争斗的漩涡中,步履维艰,蹉跎年华,难道这苦你还没吃够?”

“离开紫禁城,离开这里,至少我现在还能做的到,愿不愿只等你一句话!”

褚湉第一次见那麟查说了这样多的话,她听得微有感动,却深知此事不能,她心里有计较,能如今就将她接出紫禁城的办法,无非只有一条路。

她不愿。

褚湉向着那麟查颇为感激的一笑,随后正色道:“倾澜不敢劳烦大人,我心已决,也很清醒,大人的好意我受不起,只能心领了。”

话音落在耳里,他心中钝痛,连忙道:“你不用这么快回绝我,好好想一想。”

话至此处,似极不愿再听到什么伤他心意的话,只撂下这一句,便转身疾步而去。

或许,不久她就会答应,他宁愿侥幸地这样想来麻痹自己。

……

傍晚时分,载泽来到那麟查位于鸦儿胡同的府宅,见过完颜夫人后便径自往那麟查的书房而去。

他嘴上喊着那麟查,自推门而入,却不想四处不见其人。

载泽正在疑惑,府上小厮忙上来,只道三少爷今日下差回来,脸色极差,书也不读,武亦不练,只把自己关在寝室里,还命人上了酒。

载泽一听,只觉奇了,往日里小三少极少饮酒,除非自己硬要他作陪,如今这般,怕是碰上非一般的烦心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