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餐后，秦晴给母亲沏上杯热茶，殷勤地说：妈，幼儿园过一阵就放假了。到时我负责清理和打包，您坐着指挥就好了。
邹春秀笑意盈盈：好好好，都听你的。
秦晴老调陈弹：妈，搬了家就把老房子租出去。租金虽然不多，一年下来也有大几千。妈，那些旧的零碎物件就别带过去了，都买新的。
邹春秀不出声，皱着眉头独自沉思。
秦晴又问：妈，曹姨家的房子怎么不租出去？空在那里可惜了。
邹春秀叹息：你曹姨和儿媳妇一直处得不好，前一阵就搬回来了。人老了，有个自己的窝总是好的。晴晴，这房子我也不想租出去。
秦晴嚷嚷：我可是亲生的女儿，不是什么儿媳妇。妈，您想得太多了。
邹春秀有些忧郁地皱了皱眉，慢吞吞地说：这里我住了快三十年，有些舍不得让别人住。
秦晴有些忧郁地看着母亲，似乎敏锐地察觉到什么。一时之间，又没能理得清楚。
莫非，她是舍不得父亲留下的遗物？莫非，她是舍不得最美年华时的记忆？莫非，她是舍不得家里的那些老古董？
老古董可不是什么金贵的文物，而是那啥。母亲对这些物件，十分喜爱与爱惜。
比如：印着各种花鸟的红边搪瓷茶盘、脸盆；印着小鸟的黄色带盖搪瓷猪油缸子；带盖的N多个搪瓷大茶杯。甚至还珍藏着两个崭新的红壳子印花热水瓶，以及两床粉色印有大花大朵的床单子。以上不止，还有等等……
邹春秀见女儿神情有异又欲言又止，小声说：这个房子虽然老旧，租出去肯定划算些，但是……唉，我也说不清楚。
虽然觉得搬家，是某种心理意义上的新生。虽然觉得出租，是某种现实意义上的进项。奈何母亲不忍断舍离，那就算了吧。
秦晴豪气地说：妈，那就不出租吧。搬了新家，想回来住就回来住。谁叫咱们是有钱人，有两套房。
邹春秀噗呲一笑：那是那是，方圆几十里数你最有钱。
秦晴对于一碗汤的小距离，拿捏得非常好。对于家人与他人不想说的话，从不勉强。对于家人与他人想说又说不清楚的事，从不追问。
究其原因，简单且复杂。
简单来说，每个人都有心门，相处之时得留空间。自己的心里也有N重门，推己要度人。
复杂来说，说不清楚的感觉很玄妙。那是一种感觉，各种体会、想法、心理混合在一起的感觉。所以，用语言来描述有些抽象。非当事人，亦难体会。
兜兜都快掏空，还要扮演有钱人。秦晴与母亲相视大笑，将上一刻的浅忧气氛一扫而空。
母亲在看电视剧，呵呵。张家长李家短的婚姻乱事、要生要死的痴恋与背弃、情与欲的交织、爱与名利的纠缠，简直了。让秦晴不忍直视，也懒得细品。
她觉得婚姻真是麻烦，纠结又复杂。
所谓的爱情与所谓的幸福，除了忍受偶然或必然、少量或大量飞在脸上的情感鸡毛之外，还得恐病恐意外。生了娃娃后，后院起火倒不算什么事，若是娃儿的心理与生理有个三长两短可怎么承受？
真是想不通，哪里有这么多的神魂颠倒与为情所困？
真是想不通，健康地好好活着已是幸事，如此纠结为甚？
爱情是什么？嘿嘿，各人有各人的体会。秦晴觉得婚姻这事儿，让人神烦。别人只怕会觉得，我病得不清。说不清楚，那就不说了。
她回房间打开电脑，登上QQ。无聊的剑客果然在线，哈哈。这货打击我NNN次，这回买了房还能不向他显摆一下？
无聊的剑客：嗨，在啊。
小面包：哈哈，你也在。
无聊的剑客：心情很好？相亲成功？
小面包：没相亲，相亲算个啥事。
无聊的剑客：怎么，买了房？
秦晴似泄了气的皮球，恨恨地翻了翻白眼。这货真是讨厌，都不让我得瑟几分钟。
小面包：无趣，不想和你说话。
智华忍不住笑，又猜中了。这货就是简单粗暴，说买房就看房，一言不合就买房。
无聊的剑客：怎么，想向我显摆一下？我觉得你脑容量不行，做事情太冲动了。买房这么大的事情，也不知道多和我商量商量。
小面包：你脑子有包，跟你有什么好商量的。
无聊的剑客：好好好，恭喜你。
小面包：我买的小高层一楼，环境不错也便宜。
无聊的剑客：捡漏？样板房？
小面包：你怎么知道？
无聊的剑客：我指导你捡漏，可没要你买样板房。我跟你说，样板房赶工急，水电、装修什么的出不了细活。
小面包：便宜呗，我手上的钱不多。
无聊的剑客：哪个楼盘？哪个小区？如果是湘园的样板房，那算你有眼光。
秦晴打字飞快：王婆卖瓜，自卖自夸。
正准备发送时，及时收手删除。好险，差点露馅。跟这货聊天，人都快精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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