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年多，很难吧？”
陆政瞳孔微缩。
他的沉默已经给了她答案。
隔了几秒钟，他出声，“怎么突然问我这个？”
季笙西把脑袋埋在膝盖里，“没有突然，早就想问了。”
陆政敏锐的觉得她今天很异常，“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
季笙西抬头，看着手机，“没有。”
“你说谎。”
她失笑，“真的没有，骗你干嘛？”
那边沉默。
“好了，不跟你说了，我哥马上要回来了。”
季笙西怕说下去他会察觉更多，所以不等他回应就把电话挂断了，然后坐在沙发上发呆，直到凌晨季煜回来。
第二天，她和季煜吃完早餐出门，两个人的书包都挎在季煜的肩膀上。
昨晚没睡好，所以她精神不佳，忽然她听见季煜凶巴巴的质问，“你怎么在这里？”
抬头看去，满是惊讶。
陆政站在不远处，身上还穿着昨天那身衣服，今早的露水较重，他的发丝微微湿润了，眼底有彻夜未眠的疲惫感。
他什么时候来的？
今早？
不对。
季笙西忽然意识到陆政昨晚就来了，他在楼下站了一夜。
瞬间，她嗓子发干，堵的难受。
“哥，你先走。”
季煜虽然不情不愿，但还是把书包递给她，三步一回头的离开。
陆政走过来，接过她的书包。
两人很近，近到她清楚的看到他眼里的每一条红血丝，以及睫毛上还有未完全化掉的雾气。
季笙西的声音有些颤，隐隐有些激动，“我不是跟你说没事吗？”
“还是想来看看。”
“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
“没必要。”
只是他想这么做，但他并不想因为自己的行为影响到她。
季笙西胸口很闷，百般滋味说不出口，这样的陆政让她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他的爱恨喜怒，都是那么直白，在这个人人都挂着面具生活的虚伪世界里，真实的令人心疼。
两人肩并肩的走在路上，路过早餐铺子的时候，她提议吃早饭。
虽然她已经吃过了，但如果她不吃，他应该也不会吃。
铺子是露天的，随便摆了几张桌子和凳子，旁边是小摊。
季笙西问他，“想吃什么？”
“你点。”
季笙西要了油条豆浆还有稀饭泡菜，几分钟就全部上桌了。
陆政吃着稀饭，没动油条，季笙西夹到一根到他碗里，略带强制性说，“吃完。”
陆政看了她一眼，倒也没反抗，还真就乖乖吃起来。
泡菜味道不错，勉强让她就着喝了几口稀饭，掀起眼眸瞧见他往下的黑眼圈。
“陆政，你得改掉爱守在我们家楼下这个坏毛病！”
陆政没理她。
“喂，我说真的。”
还是沉默。
季笙西气，真是河蚌的嘴，紧的不得了。
“为什么要守那么久？不睡觉第二天有精神吗？”
陆政低声道，“睡不好，还不如不睡。”
他已经不知道多久没睡过一个完整的觉了，除了那一次，她来医院看他，他抱着她，睡着了。
而大多时候，他夜夜于噩梦中惊醒，然后再也闭不上眼，静不下心，整个人被翻涌的情绪折磨的体无完肤。
季笙西眨了眨眼，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静了一会儿才轻声道，“下次要再来，给我打电话。”
陆政对上她的视线，“如果我答应，你会说实话吗？”
季笙西面不改色，“我什么时候没说实话了？”
陆政面上有一抹讽刺，“你心里清楚。”
*
今天大家都看到陆政跟季笙西一起来的学校，不仅如此，季笙西的书包还挂在陆政的肩头上。
陆政给人背书包，可这是几百年都不会有的事。
之前流传他们在交往，本来还有小部分人不信，这下子有了实锤。
季笙西一路上迎接各种眼神，她有种自己成了动物园里的那只动物。
本来在快到学校门口的时候，她想要拿回自己的书包，他非不给，季笙西把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他也能假装没看到，我行我素。
她跟陆政不在一个班，班级也在不同的方向，忍到楼层，她压低声音咬牙切齿道，“把书包给我。”
陆政直径往她班级走去，季笙西抓狂，小跑上去拽住他的胳膊，“你干嘛？”
“送你到班上。”
“不用了！！”
他吃错药了吧。
陆政没理，继续往前走，季笙西不想在走廊上跟他拉拉扯扯让别人看笑话，冷着脸跟在他的身后。
进了教室到达她的位置，他把她的书包放在桌上，然后拉开她前面的位置坐下。
季笙西不明所以，“陆政，你这是什么意思？”
陆政淡淡的道，“还有一点时间，陪你坐一会儿再走。”
整个班级的气氛可诡异了，大家都小心翼翼的看着这一幕。
被陆政占了位置的那个同学来了，也不敢上前，委委屈屈的跟别的东西挤在一张凳子上。
季笙西要爆炸了，“赶紧走！”
陆政梗着脖子，抬头看着她。
“你不走是吧？我走！”
季笙西说完就要转身离开，陆政一把拽住她的胳膊，强制性把她拉回来，他眉宇冷下来，“季笙西，你就那么不喜欢让人把我们两个串一起？”
“我不喜欢别人把自己的想法强加在我的身上。”
陆政松开她的胳膊转身走了。
季笙西吐出一口气，只不过是想拿回自己的书包而已，他至于憋这么大一口气，非要弄的全校皆知吗？
太极端了。
陆政走后，班级的气氛还是怪怪的，大家都不敢大声说话，隐隐有些避着她。
季笙西觉得烦，离开教室想去外面透透气，结果遇到陆雨阳。
她都没说什么，陆雨阳就马上低头躲开了她的视线，满脸尴尬，耳朵都因为心虚而涨红了。
他可真不会伪装！
但凡狡猾一点，他都应该佯装什么事都没发生，或者随便找一个破借口说昨晚在忙，所以挂了她的电话，事后忘记回了。
如果是一般的小女生，指不定就会唬过去。
陆雨阳明哲保身，她一点都不愤怒，甚至觉得太正常了。
这就是人性。
平时嘴巴里说的再天花乱坠，关键时候就能看出是人还是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