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事。”
他是血肉之躯，怎么可能没事？
可他紧紧圈着她，像一睹墙壁一样，将她护在安全范围里，脚依旧不停歇的踹着大门。
季笙西眉头紧蹙，“陆政，你放开我！”
陆政背后的皮肤已经被灼伤，但他表情一点都没变，只是将她拥的更紧。
季笙西使劲儿呼吸，喘气，火焰消耗了大量的氧气。
“阿政！”
外面传来顾辞以及蒋川歇斯底里的呐喊声。
浓烟从门缝下窜出来，靠近铁门就感受到了滚烫的热气。
里面是火。
顾辞意识到不秒，脸色巨变，“阿政，坚持住，我们马上救你出来。”
门烫得吓人，蒋川脱掉衣服裹住手，将锁取掉，可门从里面被踢的有点变形，只靠蒋川一个人的力量，一时间竟打不开。
顾辞毫不犹豫马上冲过去。
长时间的停留，热度已经穿透衣服，可他们谁也没松开，将门一点一点的推开。
“阿政！”
陆政抓住季笙西，将她带离火场。
顾辞看见他还算完好无损，刚准备松口气儿，忽然瞥见他的背部，肉都烧烂了。
陆政的意识开始涣散，再也撑不住，身体往下坠，季笙西反身抱住他，“陆政！”
因为这个动作，她的手指触碰到他的背，无法形容掌心下的触感，可她知道，他一定伤的不轻。
蒋川颤抖着手拿出手机叫了救护车。
顾辞把火场里的三个人拖出来，他们全部伤的不轻，可即便如此，他还是没忍住给他们一人两脚。
听见他们疼的哼哼，他报了警。
这些自私的血虫该受到法律的严惩。
*
陆政在急救室里处理伤口，衣服被烧的融化在血肉里，医生需要一点点的清理出来，不然容易感染。
季笙西他们三人坐在走廊里，周围很安静，他们沉默寡言，谁都没说话，可大家的眼睛都是红彤彤的。
良久，顾辞哑着嗓子问，“为什么会弄成这样！”
季笙西闭上眼睛，过了一会儿才睁开，怔怔的看着前方。
她不知道陆政怎么会出现？
她说过会挽回局面的？
会让陆政安全？
可他还是躺到了医院里。
“季笙西，你单独约我见面的时候是怎么说的？”顾辞的语气难掩嘲讽，“你来解决？这就是你的解决办法？”
她没有出声。
“为了你，陆政连命都不要了，如果早知道是这个结果，当初我一定会用尽一切办法阻止陆政转校，或者一年前就强行把他送出国，他恨我们也好过没命的强。”
顾辞的声音已经克制不住的颤抖，他稳了稳继续说道，“我真的很后悔为什么高中没有跟陆政读一所学校，让你们这群人为所欲为，践踏他的灵魂。”
“从小陆政就很优秀，不论是体育还是文化课，只是性格有些腼腆，他从来不喜欢为难人，不管发生什么事都好好说话，没跟人起过争执，就是这样一个人，活生生被你们逼得爆戾，激发出第二人格。”
“我跟他只是分开了两个月，等我再次看到他的时候，他活得人不人鬼不鬼，再也没有以前的影子，甚至因为他性格突变，情绪的不可控，他的父母对他都失望了，可明明以前的陆政是陆家的骄傲，他现在只是病了。”
蒋川偏头偷偷擦拭了眼角的湿润。
他的感受同顾辞是一样的。
“今天的事你说你来解决，所以我在陆政的面前真就一个字都没透露，可我们都算漏了陆政对你的敏感，他将所有的喜怒哀乐倾注在你的身上，哪怕我们两个联手骗他，他依旧察觉了不对劲，偷偷调查，赶了过去。”
季笙西垂眸，盯着脚尖，隔了一会儿，她才小声的开口，“是我失算了！以前的事我不想说对不起，只是，这一次我是真的想还陆政一个平静的生活，让他不再受往事的困扰，以后也能一帆风顺的走下去。”
停顿了一秒钟，她缓缓道，“霍杰还有谢天他们不会再有机会出来，这大概是我最后能为他做的，我先走了。”
蒋川问，“你不等他出来？”
“不了。”
蒋川又说，“他希望看到你。”
季笙西的步伐没有停。
有时候她羡慕这世间的每一个人，无论多么糟糕，身边总有一个人会记住他所受过的苦难，在某个时候替他打抱不平。
如刚才的顾辞为陆政。
而她从来都是一个人，旁人只会控诉她，有谁心疼过她的遭遇？
没有人看见，也没有人会知道。
*
季笙西去小卖部买了一包烟和打火机，点的时候稍显生疏，可试了两次就顺利点燃了，她把烟蒂放进嘴里，深深吸了一口。
记忆中熟悉又陌生的感觉在口腔里缭绕，觉得有些呛，咳嗽了两声，她又更猛的吸了一口。
尼古丁短暂麻痹了紧绷的神经。
她把手机拿出来，拨通了季煜的号码，响了两声就接起来了，里面传来ktv嘈杂的音乐声。
“笙西。”
她眼眶一热，“哥，我有事跟你说。”
季煜听出她声音的异样，有些担心，扔下手中的东西往外走，“等我一下，马上马上……”
一分钟后，季煜站在安静的地方，轻声询问，“怎么了？”
季笙西抽着烟，把事从头到尾都说了一遍，除开她杀人的过程，包括她跟陆政的恩怨，霍杰的筹谋，以及她的想法。
她憋的太久了，想找一个倾听者。
一件件的说完，她胸口有些堵，“哥，如果可以，我真的希望今天受伤的人是我不是他！”
季煜握紧了手机，“胡说，你要好好的，陆政死不了的。”
季笙西合上眼。
*
季笙西到处寻找贱蛇，发怒发疯的威胁，更改了霍杰他们的下场。
她要他们永远被困在监牢里，日日受着折磨，生不如死。
直到天蒙蒙亮她才回家，季煜在家等她，看见她回来，去热了粥，让她喝了再去睡。
季笙西站在卧室里的时候才意识到身上还穿着陆政的外套，衣角有烧过的痕迹。
她把衣服脱下来放在椅子上，躺到床上拉起被子，她眼睛疲惫的厉害，却睡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