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倾有事先离开了一会儿。
何倾在环境清幽的茶馆里坐着,淡然地喝茶。
她其实有隐约的察觉。
明明是一位很理智成熟的职业女性,对自己却好像总是怀着某种复杂的情绪。
不过她自认记性虽然不好,却也不曾真的招惹过某位,欠下过什么人情,所以权当做不知道。
何氏的工作交给代理人处理之后,她也就很少关注那边了,倒是不知道裴倾辞职的消息,也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就想起来要找自己。
一个人坐了一会儿,裴倾过来了。
脱了外套,露出内衬的咖啡色衬衣来,脖子上戴着条银色的项链。
何倾不经意间扫到,突然顿住。
手上细纹比较多的人拈着枝百合,插进桌上做装饰的花瓶里,缓声:
“抱歉,我弟弟比较喜欢这种花。”
何倾知道她是谁了。
何倾沉默的时候,裴倾也在看着她。
眉眼柔和清浅,比之前入职的时候显得还要温柔些,看得出来现在应该很幸福。
她知道自己这样想不对,却还是忍不住恍然:如果当初她早点发现永清的不对劲,是不是就能救回他,也能让永清坐在这,把那些隐瞒的爱意和倾慕说出口呢?何倾这么温柔的人,大概也能让他放弃求死的想法的吧?
手指无意识地抚着手腕上没有露出来的手链。
何倾还没说什么,门口挂着的风铃突然响起来,穿着黑色风衣,眉眼冷峻的男子推门进来,看到她的时候,凝住的眸光和缓一瞬,又看向她对面的人。
何倾还没来得及开口,顾衍就转向裴倾:
“裴小姐。”
何倾在走廊上扫视着茶馆的装饰风景,却忍不住分神去想里面的人在谈什么。
等了一会儿,顾衍先推门出来,握着她的手缓缓摩挲,最后哑声:
“我们回去吧。”
何倾顿了一下,视线越过他的肩膀,看向他身后,站着的,眼眸低垂,转身离开的女人。
最后抬眸看了顾衍一眼。
到家的时候顾衍给她解开安全带,眼睫低垂的人轻声:
“你是不是瞒了我什么?”
顾衍顿了一下,吻落在她眼角。
车内寂静半晌,他低沉沙哑的声音突然响起:“倾倾,为了我。”
他手指颤抖一瞬,声音放低:“让我瞒着你,好吗?”
让这些伤害一次次地靠近他,全都是他的错。
何倾眼神微颤,顾衍就这样气息靠近她,静默了一会儿,又摩挲着她的手指,缓声:
“倾倾。”
半晌,何倾才像是反应过来:
“我.......”
她似乎是停顿了半秒,阖眸抱紧他: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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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倾回到公寓的时候,直接就脱了高跟鞋,赤脚倒了红酒,拿在手上,站在窗边,恍然地俯视着高楼下的霓虹,车水马龙,无比繁华。
心里却一片荒芜。
她知道自己这么做不对,却还是在顾衍出现的那一刻,捏紧了手里的包。
她知道他是何倾的先生,知道他很爱她。
可是没想到这种陈年旧事他都能翻出来,还能及时出现,阻止她的举动。
恍然间已经把存的酒都喝了个干干净净,天旋地转地摸到了沙发,在上面躺下。
梦见那个时候的永清。
慌乱地把水果刀藏到床底下,最后在她的逼问下神色苍皇地说,自己在学校伤到人了。
不是故意的。
但是那个女生受了很严重的伤,流了好多血。
十几岁的少年声音里带了哭腔:
“姐,我真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不是,我就是想,想吓唬一下那些欺负我的人,真的!”
可是说这些有什么用呢,他毕竟伤到了人家。
她第一反应就是关上门,然后逼着他把事情讲清楚。
听到查监控没查出来的时候心里微松,可是神色苍皇恐惧的人却是声音战栗道:“姐,她看到我了,她认识我的!”
少年力气很大地紧紧握着她的手,像是握着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般:
“她会说出来是我的!她会指认我的!”
裴倾那个时候也只才二十多岁,能有什么反应能力,拉着他声音发抖地问那个女生家住在哪,他们去赔礼道歉,去求她,可是裴永清只是无助又恐惧地重复,她还要参加数学竞赛,他不想坐牢.......
最后第二天她只能在学校门口蹲守,被保安赶走之后,心急如焚,同时也心怀侥幸地想,万一那个女生没看清永清的脸呢?
可是第二天永清回到家的时候却很恍惚。
在她关上房间门的时候,眼睛泛红地告诉她,他去找那个叫何倾的女同学道歉了。
何倾没要任何东西,钱,报复,责骂.......统统没有,只是缓声道:
“以后别带刀了。”
她知道是他,却一点恐惧和异样也没有,也没有告诉任何人,她知道伤了她手的人是谁。
她是个那么好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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