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慕容墨准备将锦衣强行拉起之时,锦衣猛然抬起头盯着他,满目悲伤到近乎绝望的神色,刺的慕容墨微微一愣。
“我,我害死了他。”
“你.....说什么?”
“亲奉毒汤,害他惨死。”
简单的八个字落下,周围突然陷入一种死寂,慕容莫满脸无法置信的低头看着锦衣芊芊十指,随后如避蛇蝎般迅速松开。
并且用一种不知是悲痛还是震怒的眼神,凝视着锦衣起身后退一步。
“我只问你一句,此话当真?”
“无极阁内,那应该还有他的尸体。”
“锦衣!”从未有过的愤怒大吼,震得锦衣本就恍惚的神经更加摇摇欲坠,却凭着心中一股赎罪执念死死硬撑着不倒。
“师弟待你不薄,你怎么忍心下得了手?!你的心是铁打的吗?!他哪里对不起你了?!你可知为了保你他要背负多大的压力?!”
我该怎么办?我到底该怎么办?
“不许哭,你有什么资格哭?!”
“你真是.....”看着锦衣脆弱到几乎快崩溃的神色,慕容墨终究忍住谩骂,努力深呼吸好几口气,才勉强压下滔天怒火。
“你走吧!”
“什么?”
“离开凌霄宫,此事我会隐瞒下去,就当.....就当相识至今,人情两清吧。”
“阿莫.....”
“不要叫我阿莫!我从来不认为师弟保护你是对的,但这些日子相处下来却让我也开始动摇,觉得也许能.....看来是我想多了,从始至终就没有什么化解之法。”
“阿......”“以火点燃可开启传送阵,目的为月影城。你竟然起了杀师弟之心,我第一个不容你!”
锦衣呆呆地站在原地看着慕容墨头也不回的离去,白衣广袖隐入林中,顿时觉得天旋地转,双手撑地才勉强倒下。
“不容我.....是啊,天地之大何时有过我容身之处?”
盯着地上黄色纸符看了半刻,锦衣擦掉眼泪,伸手抓了三次才终于将它握在掌心,随后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
“也好,终归不必再拖累你.....南宫云恒,愿我离开之后,两相遗忘,永不纠缠。”
纸符燃尽的瞬间锦衣只觉得眼前金光大亮,下一秒脑中陷入空白,转瞬间原地消失不见。
再次来到月影城,锦衣心中感慨万分,想起刚入凌霄宫那会,也是慕容莫领着锦衣,如今物是人非竟然又被他逐出凌霄宫。
“我该去哪啊?”锦衣脚底虚浮,向码头走去。等月黑风高,烛火灯笼随风摇曳,偶尔有河水拍打之声,已然四下无人。
“还能去哪.....”
“姑娘看起来眼生,外向来的?”
抬眼望去,只见一位老者立在屋檐之下,衣衫粗糙,发丝略显凌乱,一双眼睛有些混沌,笑容却很是憨厚。
“我.....”来自凌霄宫,却再也不是凌霄宫之人。
见锦衣一言不发的站在原地,老人轻咳几声,提了提手中的鱼篓。“既然不便说老朽也就不问了,不过这大晚上一个姑娘家,在外游荡实属不安全。老朽在此经营鱼汤铺子三十余年,姑娘若不介意可以进去坐一晚,明早再决定去处。”
“好,给您添麻烦了。”
“什么麻烦不麻烦的,人活着都不容易,能帮一把是一把了。”
锦衣跟着老人走入街角一张铺子,那桌上烛火泛着黄光,将不大的店面烘托出几许暖意。
“坐着吧,若是困了喊我一声,给你拿张躺椅过来。”
“多谢老人家,我坐着就好。”
“唉,人生在世莫要亏待自己才好。”丢下一句感慨,老人再未多言,提着鱼篮向后屋走去,店内再次恢复宁静,唯有夜风偶尔刮过阵阵凉意。
爹爹明显是遵照娘的旨意,想要将我关入妖佛钟内了却残生.....加上魔域为邪教,我当真适合入内修行?
南宫无渊在冥界,那是死人去的地方.....而他常年打仗,我又身无长处,去了恐怕也是添乱吧。
“还有白无殇.....”脑中猛然想起他那时说的,我在神医族等你,心中顿时不寒而栗,又燃起了一丝好奇。
按道理来说,他和我娘有仇又怎么会帮我,可言语间又似乎和神族有过节的样子,他到底要干嘛?
就在锦衣千丝万缕,眉心拧成川字的时候,老人不知何时又折了回来,并将一碗奶白鱼汤放在桌上,浓郁香气四散开来。
“今晚新捞上来的过江鲤,喝点暖暖身子吧。”
“这.....我身无分文。”
“不要银子,老朽请你喝。”
低头看着眼前的汤碗,锦衣鼻尖一酸,眼角微微泛红,随后抬起手捏住汤勺,舀了一勺喂入口中。
“味道如何?”
“好喝,很好喝。”
“那就好,多喝点啊。”
看着老人端起自己的碗,笑容满面的喝起来,锦衣只觉得夜风中潮去散气,清甜与香溢满唇齿,心也跟着温暖起来。
“看姑娘穿着不像普通人家,可是走散了?”
“不是......”
“莫非是闹别扭了?”
“算是吧......”
“唉,不是老朽唠叨,牙齿和舌头还打架呢,姑娘回去说些好话,肯定就过去了。”“要是......犯了无法饶恕的错呢?”
“怎么会除了杀人放火,有什么事一家人不能好好商量的?”
看着眼前老人慈祥微笑,锦衣耳边再次响起了南宫云恒破碎的声音,顿时觉得心如刀绞,呼吸困难,指尖都不自觉颤抖起来。
“姑娘?”
“啊?”
“怎么颤抖的如此厉害,可是冷了?”
“不,不冷。”
“胡说,颤抖成这样还不冷,那不就是有病吗?”
“对,有病。”心病在......
“哎呀,什么病如此严重?”
“治不好的病。”
眼见锦衣声色越来越悲伤,老人眉心皱起,伸手将汤碗收到一起,静静地坐了一会儿才开口。
“不是老朽说你,万事都有解决之法,轻言放弃,怎么对得起生你养你的父母呢?”
“我......”
“我问你,神医族可曾去过?”
“未曾去过......”
“你看看你这孩子,药王都没见过,就说治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