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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言情 > 古言 > 未见南山 > 第三十一章 与世界为敌(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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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与世界为敌(四)

良久,雪言的抽噎声慢慢隐了下去,她稍稍缓了缓神,这才意识到此时自己正抱着秦子衿在王府门外的墙角边哭了许久。

因为雪言是将身子缩成一团蹲在地上,秦子衿为了方便抱她,竟几乎是半跪在地上,月牙白的锦袍边拖在地上,沾了一层淡淡的尘埃。

她是万万没想到自己会就此不受控制的痛哭出来,她更没想到自己会在不知不觉间走到王府门口跟秦子衿撞了个正着。

这又该如何解释呢。

雪言的眼睛滴溜溜的转着。

“我记得王府的路是这么走的啊,为什么我转了那么久都没有看见……”她瓮声瓮气的说着,声音里带了些小女儿的娇嗔。“我找不到回家的路了……”雪言抽了抽鼻子,许是因为哭得太久的缘故,声音有些上气不接下气。

出乎雪言意料的,秦子衿并没有嘲笑她,反倒是伸手一下一下的轻抚着她的头发,如同哄小孩一般的颇有耐心道:“那你问问路人呀。”

“我问了……”雪言的声音似乎有些没有底气的低了几分,又平添了几分委屈之意,她把身子略微往秦子衿怀里缩了缩,将他抱得更紧。“我是按照他们所说走的呀……我走了好久好久,连王府的影子都没有看到……我以为我回不来了……”她的声音断断续续的,带了哭腔,几乎是又要重新痛哭出声。

秦子衿许是见自己安抚了许久也不起什么作用,也不好得嘲笑她,便用自己的嘴唇轻轻摩挲着她的脸,拭去她脸上的泪痕。

他把自己的下巴搁在雪言肩膀上,用嘴凑近她的耳侧,低声道:“看来我得找根绳子把我家小姑娘绑在我身上。”

脸上有秦子衿唇边残留的温软的触觉,他温热的呼吸扑在自己的耳畔惹得雪言耳朵发痒,她耳根子瞬间烧得通红。

“你说什么胡话。”

秦子衿微微松了松抱住雪言的手,两手分别秉着她的双肩,仰头仔仔细细看她哭得梨花带雨的脸,心上又被更深的心疼之意所笼罩,他微微笑着,像是在安慰着一个被抢了冰糖葫芦的小孩。

秦子衿伸手,白皙纤长的食指轻轻挂过了她的鼻尖:“以后我陪你出门,你走到哪里跟到哪里,你若是迷了路受了欺负,一回头我便在你身后。”

雪言心中反复回味着这番话,原本已经逐渐恢复如常的双眸又重新荡漾起了水花,她只觉着鼻子一酸,却生生忍住了泪意。她目不转睛的看着秦子衿,几乎是要在他身上烙下一个窟窿,她注视着秦子衿,想要从他温柔如水的眼里找到一点点撒谎的证据。

但他的眼睛清亮透彻得只能看到自己的倒影。

雪言觉得自己离功亏一篑只差一点点了。

无论是王爷还是暮烟都曾那般情真意切的叮嘱过,作为一个内奸一个眼线,最不该动的,那便是感情。

雪言再不敢细想自己对秦子衿是怎样的感情,她不能面对,她也不敢面对,若是就因着她的缘故让王爷多年的心血和努力功亏一篑,她无论如何都不会原谅自己。

想到宫胤,她眼中的热切慢慢冷了下去,自己的命都是王爷的,自己无论如何都应当以他为先。

秦子衿无奈的笑笑,在雪言的发上落下轻轻一吻,便起了身,再伸手企图拉雪言起来。

秦子衿虽说半跪在地上许久,似乎腿上也无半点不适,相较眼前人这副云淡风轻的模样,雪言只觉着自己的双腿早已完全不属于自己。

握住秦子衿的手着了力,雪言暗自用力,好不容易站起了身子,双腿却久久的没有缓过神来,脚上是失去知觉的无措,双腿却被那酥麻感席卷,让她几乎要难受得龇牙咧嘴。

雪言觉着自己与秦子衿并肩而立,那便是云朵上白衣飘飘的谪仙与地上一身麻衣弯腰耕地的村妇的差别。

她努力的动了动脚,想要试图让它恢复如常好让自己能够尽量不失了仪态,却不仔细着一歪,险些被扭到脚,所幸被秦子衿险险的扶住,不然就如此坚硬的青石板,不毁容也是要摔得她眼泪直流。

秦子衿倒也没有多言,径直的把她打横抱起。

“雪言身子太轻了些,平日里应当多吃点。”秦子衿直视着路淡淡到。

上了台阶雪言才意识到,王府门口是有府兵看守的,那便是说,自己和秦子衿方才的一举一动全被他人看到了?还有那句话……实在是太引人浮想联翩。

雪言羞得几乎是要找个地洞钻进去,她低着头,不知该将目光置于何处。

秦子衿虽说手上抱着她,走得却颇为稳当,他偶尔会抬脚上两阶台阶,呼吸却是一如既往的有条不紊,没有丝毫疲惫之意。

雪言隐约可以觉察到自己进了前厅,上了走廊。偶尔可以听到来往的人匆匆而过的脚步声,虽也未做停留,却足以让雪言羞得面红耳赤。

原来被人抱起竟是如此滋味,她觉着自己整个身子好像轻飘飘的钻进了云里,却又是被紧紧保护着的安稳舒心。虽说表面上羞愧难当,雪言心里却是不自觉的希望这条路可以长一点再长一点,可以就这般一直走下去。

“王爷”耳边是挽月的声音,想必已是快要到了屋里。

“姑娘?”声音里带了些许迟疑。

雪言拼命低了头,唯恐挽月会看到她的脸。

“你先下去。”秦子衿淡淡开口,而后便是略微轻盈的脚步缓缓离去,最后甚至关上了门。

秦子衿这才把她放到桌边的凳子上,虽说他看上去并无半点异样,却在刚挨了凳子那一刻,他便迫不及待为自己倒了杯茶仰头喝下。

雪言就这般静静的看着他,喝茶的时候他的喉结上下动了动,连带着雪言也不自觉的咽了咽口水。

他清了清嗓子,表情凝重的望着雪言:“陈将军今日早朝之时被打入了天牢。”

雪言有些见他表情是从未有过的严肃,略微有些不解,听了这句话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陈将军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