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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言情 > 古言 > 未见南山 > 第六十六章 重逢(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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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风慢慢从人群之中踱步出来,一身黑衣,神情冷淡而又疏离。

“小姐,王爷已经等候多时了。”他就那般穿越人群朝着雪言走来,在她面前不远不近的停下,恭恭敬敬的行了一个礼。

“长风,别来无恙。”雪言语气松和了些,但那目光之中的冷冽决绝却是没有减弱半分。

长风这才像是被注入了一点生气般的抿了抿唇,他的目光落在了雪言手上,那把传说中削铁如泥的匕首此时还在一滴一滴的往下淌着血。

长风伸手去拿了她手中的匕首,用自己的衣衫细细擦了擦,待到上面的血色完全消失殆尽之后才重新交付在她手上:“小姐先去营中净手吧,别染了脏东西。”

雪言的神情终于和缓了些,朝着长风点了点头,这才迈着沉重的步子往主帐走去。

身后长风的声音冷不丁的响起,冰冷得让人心惊“方才凡是对小姐有冒犯之举的,全部杖毙。”

雪言闭了闭眼睛,不愿去听身后那此起彼伏的惨叫声,虽说她没有行军打仗过,但心里觉得,主帐应当也就是最大的一个营帐了。

帐外镇守的士兵倒是没有为难她,只是对她行了个礼,便像是没有看到这个人一般的重新直挺了腰,目不斜视。

她迟疑的伸出手,最终还是把那帐帘掀开了。

雪言缓缓踱步入内,督军主帐显得格外宽敞华丽,她有些没有头绪的在四下寻找,最终,还是找到了在一侧的宫胤。

他像是在仔细观看着什么,专注得甚至没有感受到有人进了这营帐,自始至终都只是留给她了一个瘦削的背影。

雪言鼻子一酸,分明才与他分别了不过半年,她却像是和他已经隔了半生的距离。

“王爷……”她一步一步的慢慢靠近,最终还是颤抖着嗓音叫了出来。

宫胤回头,那原本麻木不仁的脸上最终还是出现了一点生气,他眼眶一红,欣喜之色溢于言表:“是婉儿啊……过来吧。”

雪言闻言乖顺的走到他身边,她这才发现宫胤原本在看的,是自己的画像,那画像中的穿着与此时的自己如出一辙,一袭红衣美得夺目。

“我在得空之时画了这幅画,原本路鸣已经说很像了,可我却始终觉得它不及你的半分灵动明艳,如今你回来了,那便再也不需要了。”宫胤声音刚落,几乎是毫不犹豫的抬手将他悉心描绘了多日的画卷撕了个稀碎。

他这才把注意力慢慢转到了雪言脸上,宫胤面露了几分惊讶之意,仿佛从一开始并没有注意到她脸上残留的血液,他毫无征兆的抚上了她的脸,却惹得雪言不自觉的后退一步。

宫胤的手僵在了原地,他忽而嘲讽的笑了笑,有些颓然的收回了自己的手对着门外喊了一声:“来人,给我端盆水来。”

他像是欣喜过了头,没有因为她的抵触和排斥而感到半分不悦,宫胤伸手,把她脸上的面纱揭了下来露出了这张他朝思暮想的脸。

自从宫齐去世之后,他几乎是丢了半条命一般的了无生气,直到今日重新见到她,他这才觉得自己又重新活了过来。

“婉儿看上去又长高了些。”他颇为宽慰的自言自语,但实际上这已经是十六七岁的姑娘,怎么会再长高呢?

“王爷风采依旧。”她淡淡微笑,礼貌而又疏离。

宫胤的面色一僵,但随即又很快的恢复如初。

路鸣端了水盆进来放在了木架上,看到了雪言之后面露了几分惊讶之色之后还是颇为有礼的问好:“小姐好。”然后又颇为识趣的退了出去。

她扬了扬嘴角对他点点头。

这一切的一切,好像什么都没变,又好像什么都变了。

宫胤拉了她的手过来,将帕子浸入水中完全浸湿之后,又拧干了一点一点的用帕子擦她脸上已经几乎是干涸了的血迹:“你只需在营帐之外唤一声长风便是了,又何必如此染了自己的手。”他的声音动作都是温柔至极,与其说是一位慈爱的宠溺着女儿的父亲,倒不如说是一位见到自己许久未见的爱人的寻常男子。

雪言觉得这一切的一切都太不真切了,有那么一瞬间,她甚至是觉得自己跌入了自己年少时信手写出的话本子里,不然她是无论如何都难以相信自己可以看到这么温柔的宫胤。

她曾经朝思暮想心心念念的期待,到了如今触手可得的时候,她才发现,这早已经不是她所求了。

“这战争大概已经持续不了多少时日,我有信心用最多一个月的时间完全攻下秦国的领土,届时我便可以趁势起兵造反,如此,我多年的心愿便终于可以了了。”宫胤絮絮叨叨的跟她诉说着一切,他实在太迫切太需要一个人能够让自己心无顾忌的跟他交谈,自从宫齐死后,他信任的人也就只剩下她一个了。

“届时……你可愿与我厮守?”他终于,迟疑的问出了那么一句话,他在等,他一直在等,等到自己站到顶端之后撇去自己曾经设下的一切束缚和顾忌,跟她共享这盛世繁华。

他知道,他一直都知道她的心思,隐忍了如此多年克制了如此多年,他若是有朝一日登基称皇,她便是那个唯一可以站在他身旁的女人。

雪言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她从未想过宫胤会说出这样的话,年少时他从不让自己叫他父亲,说是身份悬殊不要忘本。

他对她严格要求把她送进望春楼,让她做的每一件事情都是反复的提醒,切莫忘了自己是一个细作,一个奸细,什么事细作该做的什么事细作不该做的,她几乎是了然于胸。

雪言惊异于他眼中的真挚于热切,一时间竟是不知道该如何回应,只是有些嘲讽的觉得,若是换了以前的自己听到这样的一番话,怕是会高兴得疯掉吧?

但是她却再也不是从前的自己了。

于是她说:“父亲,我是婉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