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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言情 > 古言 > 未见南山 > 第六十七章 不忍触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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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微微一笑,伸手接过长风递过来的酒坛。

月光从不远处的天边倾泻而下,花海之上腾起一片朦胧的无奇,似有轻纱笼罩。

夜里山岚总是刺骨,雪言稍稍缩了缩身子,伸手揭了酒坛的盖子想要借着这酒来暖暖身子。

盖子揭开的那一刹那,酒香四溢,在鼻尖酒香弥漫之时,她也仿佛有些醉意了。

囫囵吞下去一大口,火辣辣的感觉刺激着她的咽喉,一时间胃里像是被灼烧着一般。

“你这样喝容易伤胃。”长风淡淡的开口,不自觉的看了一眼她已经泛起了绯红的侧脸,打开自己手上的那坛仰头喝进一大口。

“无妨,这样容易醉些,醉了就好了。”她咂了咂干涩的嘴唇,心里有些难以理解这分明是水,为何会越喝越渴了。

“醉了可就麻烦了。”长风应着她的话,目光却是失了焦距的望向远方。

“醉了才好呢。”雪言满不在乎的的摇摇头,又仰头灌下去一大口。“世人皆言借酒消愁,肯定有他的道理。”

长风抿唇不言。

这酒像是颇为醉人的样子,方才喝下去两口而已,雪言便感觉有些头晕目眩。

夜里风大,一阵风吹过,有些细碎的瓣儿打着旋儿飞舞起来,落在了雪言的发间,她忍不住的打了个寒颤。

长风从身后给她披上了一件外衣。

“素色的衣衫更加适合你。”一句话像是轻飘飘的梦魇。

雪言侧过头去看他,他有些失神的望着远方,侧脸显得格外的冷冽,他像是跟以前全然不同了,却又好似什么都没有变。

“你今夜的话好像格外的多。”她伸出指头戳了戳长风的侧脸,好像是在确认自己眼前的这个人是真的长风。

“我是觉得你或许想要个人跟你说说话。”长风的表情似有松动,但他的目光却依旧是一动不动的望着远方,只是那话语中夹杂着若有若无的叹息。

“我是想找个人说说话啊!”她身子一歪,差点整个人都跌入长风怀里,她又勉强撑着身子坐起来。

她醉了,长风知道她是醉了,他的目光终于那样肆无忌惮的落在她的脸上。

她脸颊微红,眉眼低垂,长长的睫毛上像是已经染了朦胧的泪意。

“可是我已经很久都没有跟别人好好说过话了。”她似乎是有些颓然的整个人瘫软了下去,许是喝酒喝多了的缘故,她的口齿有些不太清楚。

“跟我说吧。”他似乎能够感受到雪言身上那难以遏制的悲伤,但奈何自己素来是不善言辞,寻了半天也没有寻出一个何时的词去安慰她。

沉默许久,身边的那人似乎是再没有了动静,这静谧的空气里隐约可以听到她轻微的鼾声。

长风侧头,身边的人就那般低垂着脑袋睡着了,她就那样弯腰坐着,手里的酒坛还大敞着。

他稍稍敛了敛眸子,冷冽的神情松动了些,伸手揽过了她的肩膀让她靠在自己怀里,又重新别过头去专心饮酒。

温热的呼吸扑在他的脖颈上,长风有些许不自在。

他几乎已经记不得他上次与人如此亲近是在什么时候,自他有记忆开始,他就成为了一个人人闻风丧胆的杀手,有人敬他,有人怕他,却从未有人与他亲近过。

以至于他好像已经逐渐忘记了自己应该如何去跟一个人交流和相处。

月光落在雪言的脸上,照耀得她整张脸都绒绒的熠熠生辉。

他垂眸望着她,心中升起了一中从未有过的异样之感,在此之前,他甚至从不知道这世间会存在这样的一个事物,如此的干净美好,精巧玲珑,让人下意识就觉得是该捧在手心里精心呵护着。

雪言微微动了动身子,像是在找寻一个更为舒适的姿势睡下去。

长风觉得自己的心脏像是提到了嗓子眼,他仿佛能清晰的感受到她的脸颊从自己的肌肤上轻轻拂过的触感,何其的温软轻柔。

他隐约记得自己在数年之前曾经见到过一只还不如他巴掌大的小奶猫,那猫叫声微弱而轻柔,软软绒绒的一团,一见他便往他脚边蹭着撒娇。那样的柔软脆弱,甚至让他不敢稍稍大力一点的去触碰。

最后,那只猫却是被他手起到落,鲜血淋漓的死在他脚边,甚至都没有留下一声悲壮的惨叫,因为作为一个杀手便是如此,绝不能生出半点怜悯之心。

他像是受了蛊惑一般,迟疑着,颤抖着抚上了她的侧脸。

她像是睡得并不安稳,只是稍稍一触,睫毛便不自觉的颤抖了起来。

长风的手僵在了原地。

他原也不觉得自己如此活着究竟有何不妥,可只有自己真正触碰抚摸到的时候他才发现,原来自己的手一直都是冰冷刺骨的,原来自己身上并无活人应有的生气。

“你为什么要丢下我……”她低声喃喃,声音里像是夹杂着若有若无的哭腔,原本舒展开的眉头紧蹙在一起,哪怕是在睡梦之中都不甚安稳踏实。

“我不会丢下你。”他用手轻轻着她的侧脸,却又是僵硬得不知所措。

“你为什么要丢下我……”她声音里的哭腔都凝聚成了晶莹的泪水从她眼角划下,落入长风衣里,悄无声息。

“我不会丢下你。”长风又重复了一遍,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自己的心脏被猛然的揪紧,疼痛得几乎是难以呼吸。

“你为什么要丢下我……”

“我不会丢下你……”

“你为什么要丢下我……”

“……”

她就这样反反复复的问着,长风反反复复的应答,最终,她像是哭累了,在他肩上安稳的睡了过去。

分明是近在咫尺的距离,他却是不敢触碰也难以触碰,他心里明白,此时那个倚靠在自己肩上的那个人与以往自己手中那些冷冰冰的兵器是完全不同的,她太干净了,太美好了,干净美好得让他觉得自己若是用自己那双沾满了鲜血的手去触碰都是对她的一种玷污和侮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