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九黎和慕神，包括师尊，他们都是神界之人，前两者听语气更是故人，谈什么怎么可能需要我过问，归根结底，我才是那个“外人”啊。
被当做“外人”的凌之音多少有些郁郁不乐，不过九黎和慕尘昭已经无瑕去管那么多。
“凌包子走了，你想讲什么直说便是。”九黎首先开口打破了沉寂。
“我？”慕尘昭笑了，笑得阴暗而不怀好意，“我想做的事情，我想轻儿可能会因此生气。”
九黎心里一跳，眉头不可察觉地蹙起，不出片刻便再一次舒展开了。
他知道慕尘昭要做什么，只是他不怕。
——这样也好。
他想。
不能签订契约的神兽，死亡也是一种解脱。
何况，他本就被上古大祭坛的戾气所侵蚀，眼下又几乎完全入了魔，发起疯来六亲不认，他赞成慕尘昭地做法，并且缓缓闭上了眼睛。
“我有一个条件。”九黎突然说道。
“哦？”慕尘昭饶有兴趣地眨巴了一下眼睛，舌尖在一侧尖利的虎牙上略微舔舐了一下，一侧俊颜被地上的白光照亮，半张脸隐匿于黑暗之中，倒是颇有几分丧心病狂的病态美感，“讲来听听。”
“你，要好好对她。”九黎沉默了几秒，语气淡然又分外正经地说道，他吞了吞口水，“你若是敢像百年前那样负她，我做鬼亦不会放过你。”
——你要好好对她，
——我做鬼亦不会放过你……
慕尘昭差点当场笑喷，不过他的定力很强，面上依旧不显，还不忘应景地“哼”了一声。
九黎慢慢闭上了眼睛，感受着周身神力的流动。
嗯？这是……
他激灵一下睁开了眼睛，入目的就是独属于创世之神的阵法图案，已经将他整个人围住，源源不断的神力争先恐后涌入他的体内，多年来的心浮气躁缓缓消减，直至没有。
他整个人被银色神力包括，依稀可以透过强光看到外面长着如雪般洁白头发的慕尘昭。
后者感受到了他惊呆的视线，心里对九黎的嫌弃更胜一筹。
——果然，不长脑子的傻麒麟。
九黎就这么呆愣着神情，直到慕尘昭收住了阵法，深深呼出一口气：
“只是暂时性延缓你的反噬，想要完全解除上古大祭坛的诅咒需要将其完全摧毁。”
没有回应。
慕尘昭直接斜了斜凤目，稍微地白了他一眼。
说真的，狐族爱美，慕狐神一直觉得翻白眼不雅观，极少这么做，哪怕是这个动作由他做起来依旧风华绝代。
不过他是真的忍不住，因为他活了这么多年，第一次见到除了纯傻之外有九黎这么呆的，是真的嫌弃到没法表达。
“喂，”他道，“傻了吗？”
——问了也白问，问再多也不能提高智障的智商。
还是没反应。
这下慕尘昭开始奇怪了，心说不会是我的神力没掌控好把麒麟本就没有多大的脑子破坏掉了，这货现在真的没脑子了吧？
有了这样的想法，慕尘昭一阵心烦，二话不说抬起手，手中燃起一股银白色的火焰：“麒麟？”
正当他想要将火焰对准九黎的脸丢过去的那一刻，九黎神情没有变化，突然出声问：“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讲人话。”一边问一边收起了火焰。
因为有点心虚没有去想九黎话中的意思。
“为什么耗费神力帮我。”九黎重复了一遍。
慕尘昭有那么一秒左右的时间直接梗住了。
他有点下不来台，故作不耐烦道：“我的神力太多，撑的。”
——管得着吗你？
九黎：…你看我信你吗？
“滚吧，找个地方将就一晚，明日再来看你主人，今晚我不会让你打搅她。”神力的过度消耗让慕尘昭感到疲惫，懒得费口舌，挥挥手把人赶走，自己化作一道光消失。
九黎反应慢了一拍，随后咬咬牙，内心狠狠呐喊：她才不是我的主人！小爷我没有主人！
慕尘昭回到室内，眼睛先是往榻上扫了一眼，生怕轻语被吵醒。
不料他怕什么来什么，一眼看去，正巧和轻语四目相对。
目光在空中相撞、交织着碰撞出一系列无声的火花。
气氛有点沉寂，甚至可以说是…尴尬。
“你去哪里了？”轻语侧身以一个乖巧的姿势卧在宽阔的榻上，从被子底下抽出了一只手，在空中随意挥动了一下，划出星星点点的金色光粉。
慕尘昭布置在房间的禁制就这么被解除了。
慕尘昭看着，眼神飘忽，似乎是在想说辞：“怎么醒了？现在是半夜。”
轻语没事人似的放下了修长的小爪子，似笑非笑道：“你莫不是忘了，如果没有意外，我对神力极其敏感。”
言下之意，就是你的结界惊着我了。
慕尘昭嘴角抽了抽，很显然轻语已经知道了什么，就等着他自己算盘交代呢。
“轻儿，”他露出一脸献媚的笑，“很晚了，睡吧。”
“晚吗？”轻语二话没说凭空燃起了一盏灯，满意地看了看周围的光亮，一本正经道，“奴家觉得不晚，夫君觉得呢？”
慕尘昭差点一口老血吐出来，上前一步抓住心上人令人爱不释手的秀气小爪子，接着毫无停顿，将其塞进被子里：“九黎想来看你，我想着你已经睡下了，不想让他来你的面前咋呼，没让他进来。”
他尽量说得简短一些，而且避重从轻。
轻语若是知道他因为九黎耗损大量神力，又要担心了。
“嗯，”轻语换了个姿势，一只胳膊撑在榻上，将头枕到手上，笑语嫣然，“然后呢？”
原本是一个很诱人的姿势，没想到现在却变成了审问，慕尘昭欲哭无泪，叹了口气，沉默了。
——打死他都不会讲的。
轻语看着慕尘昭这副死鸭子的表现，最终无奈地叹了口气，做出了让步。
她再次躺好，将身子往里面挪动了一点，空出一个人的位置：“上来，睡觉。”
慕尘昭一愣，知道轻语不追究了胆子便大了起来：“轻儿，你是在邀请为夫吗？”
轻语眼睛一眯，翻了个身不再搭理他，还不忘丢下一句：“不睡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