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谭旌看了他好一会儿，目光深邃道：“我这样做，不是已经达成了雨相的心愿？倒是雨相，大难不死之后，竟像只鼠辈一般躲在女人背后，萧某实在是不敢苟同……”
雨霖泷身形一顿，目光闪烁，“神枢公子说的是，不过你方才不应该在他们面前提到我的名字。”
“我不提，她怎么会想起来？”萧谭旌继续笑道：“这不就是雨相想要的结果吗？”
他哈哈一笑，转身便离去，留雨霖泷一人在原地愣怔着。
这周遭没有什么人，只留下噼里啪啦的火星的声音，他忽然间觉得自己像是站在一个孤岛，没有人懂他，他也不懂自己。
忽然，身后似乎传来细微的脚步声，他冷笑了笑，也转过头看见那个女人向他走来。
她穿着紧身戎装，头发高高束起，脸上带着几抹灰，眼底像是有着一片乌青，眼神却依旧凌厉，她拿着寒剑，像是久经沙场的将军。
王可心笑得有些阴沉，“你跑来这里做什么？”
雨霖泷微微叹了一口气，说道：“这几天待在屋里有些闷了，想出来看看这外面的情况。”
这话听不出是真是假，不过王可心可不管这个，直接拉着他往回走。
公主守城失败，叛军占据了整个青城，她也忙得焦头烂额，但是还是不忘带着这个捡来的男人一起离开。
她知道他不是一般人，他心里还有秘密在瞒着她，不过，现在不是和他算账的时候。
雨霖泷在触碰到她的手时，眉头隐隐一皱，目光装作漫不经心的一瞥，眼底划过一丝冷意。
周灵晚召集所有的部下，都往青城的内城聚集，内城城墙如同外城一般高大厚实，奴隶军若是攻城，也要个三天三夜，更何况他们手里也仅仅只有普通的刀枪，只能靠蛮力撞破城门。
而那些奴隶军打赢了一仗，便已经得意得忘形了，他们忙着欢喜作乐，谁还想去攻城送死？
由此，周灵晚也安定下来，慢慢思考着下一个对策，她站在城墙之上，大风呼呼地刮着她的脸，她却像是灵魂出窍一般盯着远方。
忽然身上一暖，在她不经意之间，有人在背后给她轻轻披上了一条厚实的披风。
“公主，小心着凉。”那熟悉的低沉沙哑的声音响起，让她心中一顿。
不知从何时开始，她会对着他出神，也只是看着他，无论是他的脸，还是他的背影，都像是有意无意地吸引着她。
她却不知自己在胡思乱想着什么，拉回思想过后再次回味一番，心里便会升起一股无名之火，看着他的眼神更加的不耐和厌恶。
他为她多次受伤，她也当做看不见他的好，只会冷冰冰地怒斥他无用。
自从上次容清云伤了他，她便利用这个借口打发他从自己眼前离开，未有传召不得出现在她的面前，现在，他却违背了自己的命令。
周灵晚绝美的脸上带着几分冷意，说道：“本宫好像没叫你出来。”
她望见银风的面容，似乎染上了一层风霜，竟带着隐隐的晦气，她心里一怔，再看之时，便没了方才的那般不安感觉。
他是死是活，和她一点关系都没有，更何况他的身体好得很，她也无需多想，受过多少次重伤了，每次她以为他会死，结果却活到了现在。
银风沉凝片刻，说道：“公主，属下有要事。”
“说吧，什么事。”周灵晚难得好心地没有把人赶走，她倒要看看他到底要说什么。
“属下知道公主近日的烦忧，属下愿为公主赴汤蹈火，万死不辞。”他的语气像是透着一股山盟海誓的认真。
周灵晚没有把他的话放在心上，而是斜眼冷声道：“就凭你？”
一个异族奴隶，能帮她什么？不过是习惯了说花言巧语，哼！他若是有不臣之心，她也不会放过他！
银风微微抬眸，低声道：“公主，属下来自苍狼部落……”
“本宫知道。”银风话还没说完就被周灵晚打断了，她脸上带着冷笑，说道：“你的身世，本宫早已查得一清二楚，不过，就算你把整个苍狼部落搬来，也没有几百人吧？”
“更何况，你现在什么都不是，他们……又凭什么听你的话？”
银风怔住，这一刻，他忽然觉得心中升起了一股难以言喻的辛酸。
大风吹起，城台之上战旗飘荡，将阳光割得支离破碎，斑驳的光影映入的眼底，却照不亮他眼中的灰暗。
“既然你执迷不悟，以后，你再也不是我们苍狼部落的人！”一声惊雷忽然在脑海里炸开，那阔别多年同族失望的眼神再次重现，惊愕地倒退一步。
周灵晚看着他不对劲，眉眼稍微松缓，“下去吧，以后没有本宫的传召，你不得出现！”
她转头便走了，走得干脆利落，像是个没有心的女人。
银风看着她离去，脸上脸色煞白，额间冒出细细的汗珠，“公……公主。”
他呢喃地喊着她，她却不曾回头看他一眼。
他错了吗？抛弃自己的部落，抛弃一众族人，他毅然决然地跟随公主，可是公主眼里并没有他。
为什么？为什么他要做这么傻的事？
不，这不是傻，他既然下定决心誓死效忠公主，就不能反悔，就算是一丝反悔的念头都不能有。
……
“这芸芸众生，来这世间走一遭，都是来遭受磨难的，那我死后，可以再看见我的柳儿吗？”
渺渺之音飘来，带着几分惆怅柔和，让云笙心里一震，她脑中仍然混混沌沌，却还是强打着精神问道：“你是谁？”
迷雾之中出现了一个女人的身影，慢慢地变得清晰起来，云笙睁大眼睛，看着女人的脸。
这是秋娘？
秋娘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秋娘笑了笑，“柳儿走了，我却永远地留在这里，即使死后，我也依旧不能解脱……”
她像是看不到云笙，独自一人走远了，再次消失在云笙的视线里。
“不能解脱？”云笙喃喃地问道：“为何不能解脱？”
人死之后，不是应该投入轮回，投胎转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