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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言情 > 古言 > 未见南山 > 第六十二章 心如死灰(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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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二章 心如死灰(二)

四月的开始,一场来历不明的瘟疫在秦国清水县悄然萌发,当地居民原只是以为是寻常的风寒发热,直到这病情席卷了整个县城当地人这才慌了阵脚。

当地的地方官给秦子钺一连上了好几道奏折都没有收到任何回应,最后都索性只求自保,逃到了邻县避难。

一时间,清水县居民人人自危,几乎是有钱人都连夜收拾了行装逃向了别处,而那些身份低贱家底薄弱的,便只能停在原处自求多福。

而在秦国之内的另一边,雍都城内却没有任何一个人感受到清水县的疾苦,长街边的乞丐依旧日日无休的乞讨着,醉吟楼底楼中央的戏台上的戏子依旧没日没夜的唱着戏曲。

醉吟楼的伙计几乎都已经习惯了那个奇怪的男人的存在,他日日都来,只点一壶酒,独自一人坐在醉吟楼二楼的一个角落,对着原本掌柜的的卧房,喝着喝着就失了神。

那男人总是沉默寡言,脸上还有横七竖八的伤疤,看起来有些面目狰狞,才不到半月的时间,他便一种惊人的速度消瘦了下去,颇有一种形销骨立之感。

醉吟楼里的人大都不敢跟他搭腔,且不说那人一身黑衣神情飘忽,就他那发上的白色绢花也让人不敢再胡乱说话了。

他总是抱着一包糖炒栗子又或是一串糖葫芦来,到了夜里便消失不见,只余了那糖炒栗子亦或是冰糖葫芦孤零零的躺在桌子上无人问津。

直到有一天,一个小二终于忍不住的出言提醒了一句“先生,您的东西忘带了。”他却只是淡淡的付之一笑,没有搭腔。

若是有人稍稍留心过便会知晓,那位爷是从前常在楼中来找掌柜的的人,但却没有一个人敢提及。在这里,有关柳暮烟的一切都已经被轻描淡写的抹去,望春楼一如往昔,而传说中望春楼的那位老板娘,又变回了一个不痛不痒的传说,仿佛从未出现过。

夜晚,二楼那角落里如同雕塑一般的男人早已经不知去向,只余了一袋早已凉透了的糖炒栗子孤独的躺在桌上的一角。

一个丫鬟把桌子擦了又擦,目光却是不自觉的瞥到了那桌上的糖炒栗子,她犹豫了许久,最终还是伸手把那个鼓鼓的,散发着甜美香气的纸袋攥在了怀里,然后确保四下没人之后,小心翼翼的放进了原本暮烟休息的卧房。

单逐独自一人坐在醉吟楼屋顶望着万家灯火,这些日子以来,他日日都像是丢了魂魄一般的浑浑噩噩,就连在御前当差之时也是频频出错,最后秦子钺实在看不下去了,便特许了他一个假期,让他好生修养。

而对于他假传圣旨以及擅离职守的事情秦子钺却是只字不提,好像关于那些天发生的所有事情都只是他一个荒诞可笑的梦境,从未真正发生过。

以至于,他一直都觉得暮烟还在。

于是他日日都来,抱着一包糖炒栗子又或是一串糖葫芦,他在等,等她从某一个角落里忽然出现,扑到他怀里笑着拿走她的糖炒栗子又或是糖葫芦。

可是,她却是再也没有出现过,楼中之人也是对她只字不提,这世间的一切都好似在刻意抹去她原本存在的痕迹。

夜里,他也只能在醉吟楼楼顶独自一人坐着才能换去片刻安宁,他偶尔意识恍惚之时,总是能看到她拿着酒壶往自己嘴里倒酒,笑得张扬而明媚。

单铭瑄在他转醒之后对他异常的宽容,好像真正体会过一次险些失去之后便会变得越发的诚惶诚恐。据说他把暮烟葬在了雍都城外的山岗上,单逐听了也只是淡淡的点了点头,一次也没去看过。

雍都城内好像无人意识到关于永安王秦子衿带着女子私自离开这样的事情,旁人只当是王爷贪玩外出游历山水,玩累了便会再回来。

也就只有想到这件事的时候,单逐可以稍稍心安些。

这些日子他总是没完没了的做噩梦,一闭上眼睛他便看见暮烟浑身是血的躺在地上,死不瞑目,而他却只能在一旁看着,无能为力。他总是这样从睡梦中惊醒,然后睁大眼睛盯着屋顶,不知不觉天便亮了。

直到现在,单逐才恍然惊觉,在这硕大的一个雍都城内,竟是没有一处地方能让自己肆无忌惮的怀念她,也没有一个人会和自己一起思念缅怀她。

他时常觉得自己是个不属于这里的人,又或者说,他此时再没有存活于世了。

他日日喝酒,却从未喝醉过。他日日昏睡,却从未安心过。他日日思念,却从未提及过。

时间不知不觉便已经步入了五月,单逐觉得这雍都城内好似什么都变了又好似什么都没变,一切都那么悄无声息了无痕迹的进行着,直到今日他循着惯例去醉吟楼,却看见这大街上的行人却是少得可怜,偶尔有几个行人也皆是紧紧的掩了口鼻匆匆而过。

单逐有些不解,直到他走到醉吟楼门口发现醉吟楼大门紧闭之后才意识到了有些不对劲。

“请问一下老人家,你是为何掩住口鼻而行?”单逐随意的寻了一个路过的老人询问,那老人却是看了他为加以任何遮掩的口鼻便匆匆离去,没有留下半句多余的话语。

单逐碰了一鼻子灰,他又重新望了一眼醉吟楼紧闭的大门,最终还是迟疑的转身返回。

直到后来询问了自家府上的人只是他才知晓,那场源于清水县的瘟疫早已是在不知不觉间席卷了全秦国。

而作为皇帝的秦子钺却是对此置之不理,视若无睹。

手下的官员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却最终还是没有一个人愿意自己掏了腰包出来控制这场无妄之灾。

单铭瑄似乎是已经习惯了秦子钺这样的处事作风,他既是熟视无睹于是单铭瑄亦是闭门不出,只吩咐了自己府上的人要多加小心好生预防便是了。

而单逐则是被人早已叮嘱了不知多少回了,却又是一句话都没有听进去,最后还是在自己亲眼所见之下明白了其中的利害。